瓦岗寨下,大隋军营中。
杨广披甲拄剑端坐中帐上首,霸道凶戾的眼神盯着被带进军营的翟无暇。
面见这一朝皇帝,大隋之主,翟无暇知晓礼节,一入帐,便在距离杨广三四米的距离伏地跪拜。
小女子翟无暇拜见大隋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态度如此好,杨广的眼神稍稍变得缓和。
你不怕朕一剑斩了你?!
翟无暇抬起头,仰视着杨广,一脸的英气,微微带笑道:
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陛下若想杀无暇的话,无暇又有何处可逃?既不能逃,无暇自然也就不怕了。
这样的女子,有几分意思,杨广难得嘴角露出微笑,道:
倒有几分巾帼之气,那就说说你的来意吧。
翟无暇很聪明的仍然跪在地上,没有起身,脸上却依然带着笑意,道:
陛下,我与家父乃是这瓦岗本地人,只因十年前鲁州大旱,庄稼颗粒无收,没能向官府纳粮,本县府衙便强行抢了家中所有能用以典当的东西充作纳粮之钱,我娘因阻官差,被当场打死,因生活所迫,我爹才带着一干乡邻入山为寇。
其后,便多有被官府逼迫的走投无路之人前来投奔,瓦岗寨渐渐有了名气,但寨中都是些平头百姓,都只想活下去,谁也没有反叛大隋的想法。只是,半年前从外面来了很多人,瓦岗寨才渐渐生了变化,慢慢演变成了现今局势。
但是,现摘寨中六十多万人口中有一半都是被蒙蔽和裹挟的普通百姓,还望陛下垂怜这数十万无辜百姓,接受瓦岗寨的投诚。
说完,翟无暇重重磕头在地,伏身不起,劲装之下,一身曼妙迷人的腰臀显露无遗。
对于她的话,杨广不置可否,他是一个雄心勃勃的帝王,却不是一个爱民如子的皇帝,些许百姓的困苦,并不放在他的心上。
但是,他对那给他的统治带来危险的当地官府却是满怀杀机,原本带着笑意的脸色又变得冷峻。
既要投诚,瓦岗首领何不自缚前来?
杨广冷硬的声音带给翟无暇莫大的压力,她伏身在地,不敢抬头,回答道:
陛下明鉴,寨中大部分头领畏惧陛下威严,不敢亲身前来,所以无暇斗胆前来,希望能求得陛下宽恕,给瓦岗寨的六十多万大隋子民一条生路。
沉默,良久的沉默。
深沉的压抑让翟无暇额头上慢慢生出了细密的汗珠,渐渐汇聚一起,滴落在地,但她丝毫不敢动弹。
杨广起身,走下榻来,绕着翟无暇走了两圈,停在其头部前方,道: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十五岁以上男丁,尽数遣至工部,修建运河,何时运河建完,何时归家。
翟无暇顿时大喜,高声道:
陛下宽宏,万岁万岁万万岁。
拿着圣旨,再有一名偏将陪同,翟无暇驾马出了军营,直奔瓦岗寨上而去。
山林之路坎坷,两人走了一半路程时便已天黑。
经过四五重哨卡,已渐进山寨腹地。
走在前方的偏将却突然勒马停了下来。
怎么了?
偏将凝神看向灯火通明的寨顶,皱眉道:
你们山寨可有夜间训练兵士的习惯?
翟无暇看了看离了不过三四里的山寨顶,那是寨中诸多头领所在,疑惑答道:
没有吧,我从没听说过。
那就有问题,我听到从那传来了厮杀声。
顺着偏将所指的方向看去,翟无暇顿时脸色一变,道:
那是我家的方向。
话音未落,一鞭抽向马背,驾马便冲了出去。
等等!
偏将也是脸色一变,不得不赶紧追上。
及至寨顶,映入翟无暇眼中的满是混乱的厮杀。
随手一鞭抽飞一个满脸是血持刀扑来的人,翟无暇找到了翟让所在。
眼神一变,立即急切地朝着里面飞奔而去。
爹!爹!你醒醒,你快醒醒,你不要吓女儿啊,爹!
翟无暇抱着胸口裂开一道尺许大口子,已经没有丝毫生气的翟让哭声嘶喊着。
在不远处与人厮杀的王伯当看见翟无暇,一边持弓抵挡一位头领的扑杀,一边朝着翟无暇喊道:
无暇,快点下山,告诉杨广,侯君集等人欲袭击隋军,然后放火烧山,将数十万百姓之死嫁祸朝廷,从而挑起天下大乱,你爹因要阻止他们,才被他们所害。
沉浸悲痛中的翟无暇只是隐约听到王伯当的呼喊,连一个敌人将要持刀将劈下都未有所觉。
偏将在大门口被阻,眼看再过刹那翟无暇便要香消玉殒。
王伯当高声怒吼,手中铁弓攻击地更加迅猛,但也突破不了对手长刀。
噹!
离翟无暇秀颈不过毫厘的刀被一根铁烟杆挡下,烟斗一转,瞬间敲在来袭之人脑袋,劲力冲击下,脑浆如箭迸射而出。
无暇,快醒来!
持烟杆的老头抓住翟无暇的肩膀一摇,又挥舞烟斗击毙两人。
翟无暇被这一摇摇醒过来,脸挂泪珠,眼中通红,但却是从悲痛中清醒。
尤老叔,我爹,我爹他。。。。。。。。
哽咽的翟无暇话语也说不全,眼睛朦胧地望着尤老三。
尤老三一把将她提起,一边应付着围攻而来的敌人,一边急切地说道:
无暇,你爹最后的遗愿就是想让你好好活下去,你这个样子,想让你爹死不瞑目吗?!放心,老尤叔和你伯当叔叔拼死也会护你下山。
王伯当也隐隐往过来汇合,翟无暇朦胧的泪眼看着躺在血泊中的父亲,心神之间仍是反应迟钝。
老尤,侯君集等人已经带人前往山下放火,咱们必须快速带无暇冲出去。
尤老三一边护住翟无暇,一边击杀敌人,回道:
伯当,此地之人尽是那几人手下精英,修为最高也不过后天九品,但我两人虽已入先天,却也无法长守,拼一把,往大门口冲,与那跟无暇一起来的隋兵汇合。
三人护住翟无暇冲下山时,身后已是一路尸首,但三人也尽皆全身带伤。
翟无暇此时也早已彻底清醒,一根长鞭上,也尽是模糊的血肉。
身后追杀而至的人,抬眼看见前方隐隐的大隋军营,顿下脚步,恨声道:
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