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大陆·京兆城—
“娘,你还在做什么,如今你这身子刚好些,还是多在屋中休息的好。”
说话的是之前叫住郦岚那老妇人的女儿,后来叫白箬寻了来,给了其子女些能在京兆城陪着老人家的好差事,这才让这老妇人安心将养。
“娘没事儿,娘如今身体好得很,就算是现在和你们一道去做工,都不成问题。”老妇人修养这许久,现下里目光矍铄,就连发根都生出几分墨色。
做女儿对的只能是喟叹一声,由着母亲去了:“如此,母亲小心些。”
皇帝手底下的人做事不是一般的快,短短月余的功夫,英武纯真神君安国公主的木像便已然立在了太极宫的三清殿内。
皇帝同样很好心的又在玄云观里头为英武纯真神君立了一尊木像,以供寻常百姓祭拜之用。玄云观的众仙长们自然也没有阻拦,只是对郦岚升仙多少还是有几分别离的伤感。
“娘,可需要租个马车送您去玄云观那边?”见母亲祭拜完家中供着的神像又沐浴更衣,做女儿的便知道母亲是打算去玄云观。
只是这几日那木像方才抬进玄云观,如今去祭拜的人自然是一拨连着一拨,叫那玄云观附近都被围的水泄不通。
老妇人尽管是放下心来调养身子了,却依旧是一点儿多余的钱也不肯花:“不必不必,你们现下里虽是有钱了,还不是因为仙长的原因,才让白夫人给了这好差事?”
拗不过自家老母亲,做女儿的带着老妇人一道走去了玄云观,也亏了这段时间的调养,并不算近的这一路上,老妇人虽有几分喘息,愣是连停歇儿都没有。
青丝白发皆来往,罗衫布衣满路旁。这还是那外邦的小道童头一遭见到如此之多的人来玄云观兴奋得忙前忙后之余,也察觉出几分不对劲来。
“师父,师兄,为什么姐姐她不来啊?明明那木像和姐姐那么像,为什么姐姐不来看看?”
小道童对于生死的理解尚且停留在书本上那个字,就算是养父的死,除却叫小道童意识到‘死’是永远也不可能再见面之外,也不能告诉小道童更多。
“师兄,好像好久没有看见姐姐了,姐姐是去了哪里?”
“这木像送来那日,他们好像提起了姐姐,该不会这木像就是给姐姐做的罢?”
只要是庙宇附近,必然会有那售卖高价香烛的奸商。随缘给些香火钱,又或者不给,玄云观都是会免费提供香烛给香客的,小道童此时便站在路旁,给前来祭拜的香客发放着香烛。
“姐姐说她要出去一段时间,可这也未免太长了些罢?我听闻姐姐的娘亲都要给姐姐生弟弟了,姐姐那么孝顺,为什么还不回京兆城来?”
观中师兄们都知道小道童过去的经历,生怕直说出来会叫人伤心,这些日子里便一直瞒着,眼见着如今是要瞒不下去,却没想到有那不长眼的过来添乱。
“你姐姐?”来寺庙的可不一定都是好人,更多还是给自己做了不知道多少恶的心,寻一个解脱,“你一个道观里的小道童还会有姐姐,你们不应该是了却尘缘的么?”
小道童被问得一愣,且不说观里面的师父从来没有说过父兄姊妹之情也要当作未有u,便是这人开口的语气,就足够将人问懵。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么?”
这人的话自然是说错了,只是小道童没有争辩的心思,几位师兄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给观里丢了脸面,自然是避到了一旁去。
“有你这么个弟弟,想来你姐姐也不是什么好女子。”有些人自己过的不如意,便谁也看不上,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了发泄口,嘴里自然是没有任何好话说出来.
小道童不是不敢同这人争论,只不过是不想惹麻烦,况且也没有心思给这人讲什么大道理,却没想到这人竟然变本加厉,骂到了救下自己的姐姐身上,小道童自然要不满。
“我姐姐是平安郡主,你凭什么这样说她?”小道童的言语中带上几分哭腔,一时间引来周遭众人的目光,“她为了大家做了不知道多少事,也从来不求你们如何,你凭什么骂她?”
“便是我有什么惹到你的地方,你为什么要骂姐姐?”
“等姐姐来了,我要告诉姐姐,以后不帮你这种坏人!”小道童如今毕竟年岁还不大,,脾气一上来,又是涉及到了珍视的人,当然是忍不得,根本也不管自己的话是不是过激,只由着心来说。
那人听闻小道童的言论,只是在一旁嗤笑:“你这小道童怕不是烧坏了脑子,又或者是魔怔了罢?平安郡主能是你姐姐?她娘肚子里那个可是还没生出来呢!”
“再说了,就算是平安郡主是你姐姐,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如今都死了?”
“要不是死了,怎么可能拿到一个安国公主的谥号,又造了木像,被皇帝封为什么英明单纯的神君去?”
听闻此言,小道童是彻底愣在了原地,一双眼中充满了不肯相信:“不,不可能,姐姐又不是爹爹……”
“爹爹是为了我才没钱治病,但姐姐不会,而且姐姐……”人在悲伤和震惊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甚至会忘记如何用哭泣去疏解自己胸中郁郁,小道童现在便是这样,若不是尚不相信,只怕是要昏过去。
“不可能,你在骗我对不对,你在骗我……姐姐她不会死的!”
观中众师兄见此,忙是围了过来,挡在小道童和那男人之间。后者见此,只撇撇嘴,道了声:“无趣,还什么出家人,修行人呢?竟然还满口胡言!”
看着蹲在地上,将自己抱成一团的小师弟,在场众人一时间都不知如何是好——明明是想瞒着的,到头来还不如早些就同师弟说了,也不至于落得如今下场。
“所以,我是不是真的和他们说的一样,是什么天煞孤星?”
被围在中间的小道童忽然抬起头来,面上的眼泪已然被偷偷拭去:“那个时候他们都是这么说的,凡是对我好的,都会被我克死,只是爹爹说我不是,爹爹说正好他穷,以后有个小子养老了。”
“可是后来爹爹走了。”
“如今姐姐也不在了,都是我对么?”小道童不想用泪水夺得众人怜悯,可是观里头忽然一阵喧嚣,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打断了众师兄的劝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