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维塔劝慰戴夫。“不怕，反正现在渡鸦律法已经无暇管你了，现在你随我一起上山，不会再有一只渡鸦来警告你。”

    “现在伱可以随我上山了。”

    戴夫摸了摸脑袋，好像是这么回事，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伊维塔与戴夫一同前往末日火山，由于有戴夫这个渡鸦人难民在，就很容易欺骗过异教徒们的律法了，伊维塔也不需要用完全变形术隐藏自己的踪迹。

    两人结伴而行，在路上再次发现了一个失心魔人，这个失心魔人顶着硕大的脑袋，一个人在荒野上徘徊，孤独无比，嘴里喃喃自语。‘谁来帮帮我们？谁来救救我……’

    ‘一切都已经消失了，大家一起去死！’

    ‘没人可以再帮助我们了。这里只有异教徒，就连神也在这里死去了。’

    但等戴夫靠近他的时候，戴夫身上属于伊维塔的魔法，自动架设沟通桥梁，如同外科医生的手术搭接一般，将失心魔人身上断掉的心灵网络，重新连接起来，顿时那个失心魔人的脑袋就小了一些，他的眼神开始出现了一丝理智。

    戴夫对这失心魔人说：“我的兄弟同胞，我们还远远没有到绝望的时刻，仍然有人会帮助我们。这位伊维塔陛下，是我们的大救星，他是如同【拉约什二世】一样年轻有为，充满活力的君王，我们可怜的陛下曾经也屡次独自冲锋到异教徒的皇帝面前，他的战矛打中了异教徒皇帝的胸甲，可那胸甲是魔法物品，太过坚硬，根本无法穿透……”

    “他太着急了，以至于一个人冲入异教徒的大军，我们的国王死在了战场上，渡鸦王国从此破碎。”

    那失心魔人的状态逐渐恢复，手掌上退化出来的利爪也断裂掉落在地上，剩下的利爪部分变成了较为柔软的指甲盖。

    那失心魔人向伊维塔单膝跪地道：“外邦人的陛下，我是杰斯。我曾经是一个村庄里的民兵。”

    “多亏了您救我，否则我一辈子都会是一个怪物。我愿意跟随您，作为感谢您把我从混乱的思绪之中拯救出来的回报。我的生命将属于您。”

    伊维塔低垂眼帘。“我们算是互惠互利，你不必当我是救了你。我要去末日火山，如果你愿意同行，那就一起来吧。”

    伊维塔扫过戴夫，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对了，自己用魔法帮助他构建心灵网络的时候，自己也作为心灵网络的一个节点了，一定是在重建心灵网络雏形的时候，自己的部分信息与戴夫共享了。

    但戴夫相比起自己的身份信息，太过简单，因此自己从未在意，竟没发现，自己与戴夫建立过短暂的心灵联系。

    伊维塔想道，自己真的是失策了，到了目前这种程度的自己，居然下意识地小看了对自己来说是普通人的戴夫。

    引以为戒。

    不要小看任何人。

    不然就犯了和杰龙他们一样的错误了。

    伊维塔已经能完全操纵自己内心绝大部分领域，还从伊庇鲁斯女巫团那里学到许多有趣的心灵魔法技巧，当下他用心灵魔法技巧，在自己内心里制造出来了一个虚拟内心，用这个虚拟内心植入与戴夫、杰斯他们连接的渡鸦心灵网络雏形。

    虚拟内心是一个完全公正，没有丝毫情感的如同圣人般的人格，这样就不会有人可以从心灵网络里窥探自己的内心了，而且这个虚拟内心还能作为一个锚，作为参照物，让自己时刻保证初心。

    在伊维塔做这件事的时候，戴夫却眼神闪烁，然后低声对杰斯说：“不是外邦人的国王，你对伊维塔陛下叫错了，你要叫我们的国王。”

    杰斯脸上表情惊诧，随即想明白了什么。“所有的王族都死了，就连那些外邦王室插过来的王族也都死了，渡鸦王国和渡鸦律法已经没有了主人，一个地区没有国王，不就是无政府的混乱地区，所有人都会活在没有律法的人间地狱里。”

    “就连这片土地，也会日渐枯萎。”

    “我们必须要有新的国王。渡鸦律法在陛下手中重建，那他就会是我们新的国王。”

    杰斯自卑了起来。“可是我们的国家被强敌入侵，陛下未必肯接受这个烂摊子。我们难道要祈求他，怜悯这个国家，所以要留在这里吗？”

    “而且异教徒们那么强大。”

    “他们是真的可以战胜的吗？就算是帝国都不是异教徒们的对手吧？”

    戴夫也自卑地沉默了起来，这就是他没敢对伊维塔说出口的原因。

    等伊维塔回过神来，把注意力放到现实世界，这两人便守口如瓶，伊维塔对这两人说：“你们经历了这个劫难，也会有一个好处，就是你们掌握了渡鸦律法下的特殊魔法——念力，你们现在的念力程度只相当于女巫学徒和巫师学徒的程度，但只要经过锻炼和学习，你们完全可以凭借这个魔法，成为正式巫师，甚至是大巫师。”

    伊维塔感叹。“不愧是能独立在帝国之外的王国律法，居然还有这种特殊能力，以前我在安布罗斯也和你们王国的黑足军老兵战斗过，女巫克星的生命之种让我印象深刻。”

    听到伊维塔这么说，两个年轻人顿时眼神闪烁，几次欲言又止。

    伊维塔道：“不瞒你们，我的目标是末日火山，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与法兰克人正在开战，我需要在一天之内去末日火山，你们两个跟着我，可以帮我隐藏身份，分担掉许多的问题。但此去凶险，我不能保证你们的生命，因此你们愿不愿意继续跟着我，随便你们。”

    两个年轻人顿时又被自卑堵住了口中的话。

    伊维塔自己尚且有国家要保护，又怎么可能会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这个已经被摧毁的国家之上呢。

    两人跟上了伊维塔，戴夫说：“陛下，我的命是您救的，我愿意帮助你，我已经见惯了人心冷漠，我不愿意和那些渡鸦人一样。”

    杰斯也跟了上去。“陛下，您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他们三人又走了两小时，此时，他们三人已经非常接近末日火山，来到了末日火山的山脚处，只见他们脚下的泥土地上都是黑红色的。

    非常贫瘠，泥土里还充满了火毒，什么植物都无法在这里生长出来，便是生物体在这里待久了，也会被污染，身体会被火毒异化。

    ‘末日火山……这个火山之下隐藏着一种律法，应该是古之文明时期，普世律法大量破碎，所留下的一种律法。’伊维塔打开两魂三域，用占卜魔法，占卜过去，顿时他看到了一个画面——

    天空之上的某种存在碎裂了，一个碎片从天空之上划过，坠落在这片大地之上，狠狠砸下。

    那律法碎片，似乎是被某种强大的能量摧毁，逆转了性质，这块毁坏的律法碎片在这块区域，逐渐演化为了一座活火山，任何物体掉在这火山之中，都会被摧毁，因此逐渐有了一个名字，就是末日火山。

    ‘原来是一块坏了的律法碎片，对于律法来说，坏了不等于没有用了，只是说它的秩序已经混乱，但能量还在，因此成了一片毁灭之地。’伊维塔明白了过来。‘毁灭之地干扰了作为后来者的渡鸦律法，使得这个国家贫弱，直到被外敌铁蹄踏碎。’

    ‘但那让普世律法部分碎片彻底坏掉的力量，是什么？里面有一些黑死病的力量，但还有其它力量的组成。’伊维塔摇了摇头，暂时不去思考这个问题，现在他已经在末日火山之下，只要登上末日火山就行了。

    不过自己身上有太多律法的气息缠绕，上了山可能会被针对，法兰克人还真会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应该不是针对自己的，主要针对的目标，还是杰龙。

    伊维塔耳旁边出现了一连串的马蹄声，他眼神微动，看向远处，只见一群头缠布巾的异教徒们提着弯刀，骑马冲来，这些异教徒有些是人类，有些则是兽人。

    伊维塔眼神闪烁，杀死这些人一个眼神就够了，但他们都是受到异教徒律法保护之人。

    这样做，就会被异教徒的律法发现自己了。

    异教徒们经过了伊维塔三人的身旁，突然领头之人勒马停下，上下打量伊维塔三人，接着露出来了鄙夷之色。“三个难民。”

    “他们身上连一把武器都没有，两个人还没有衣服穿，这些异教徒的原始人啊。大家放心，他们不是那些造反的人。这些穷鬼身上甚至没有一点值钱的东西，我们是有经书的人，也不会虐杀这些没钱的人。”

    领头的小异教徒贵族谢赫，扫过伊维塔三人，最后在看起来年纪最大的杰斯身上停留。“你们想好了要改换信仰，归顺我们的信仰，尊崇我们国家的皇帝了吗？”

    “只要你们这么做了，你们就再也不用再在荒野上当难民了吗。哈哈哈哈……”

    “快说，你们信仰我们的神，尊崇我们的皇帝。”

    杰斯张了张嘴，神情有些惶恐，他的理智要他说一些谎言，可他内心的某些情感，让他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

    他看着两眼之前，明晃晃的弯刀，心里无比恐慌。

    他该怎么办？

    他看向伊维塔。

    伊维塔则是皱起眉头，异教徒们应该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来让他们的律法吞并渡鸦律法。

    不过有一点他不明白，为什么异教徒的律法与神灵的信仰，看起来是有高度的联系的。

    伊维塔对这十几个异教徒，直接询问道：“各位，为什么你们的律法和你们的信仰，看起来是高度统一的。”

    谢赫眼神亮起来，他也不在乎伊维塔无礼的称呼，反而很满足，告诉伊维塔关于他们的信仰和他们的律法。

    在这个时代，异教徒们远比魔法黑森林的列国，对信仰更加虔诚和更有宗教热情。

    谢赫小贵族对伊维塔口若悬河道：“因为我们的律法和信仰比你们的都更加高级。我们是有经书的人，我们的经书上记载的内容不只是信仰，还是我们的生活方式，我们人与人之间的法律，还有这片天地与我们人之间的律法。”

    “我们的经书就是律法。”

    “我们的律法就是信仰，遵循律法生活的人，就是在崇敬万兽之神。我们的神——律法——帝国高度统一，不分彼此，比你们历史上任何时代的律法，包括是古之文明时代的律法都更加强大。”

    伊维塔内心微微叹息，这么看来，的确异教徒的律法有着自己的特色，可从自己了解的异教徒历史来看，异教徒们的这种普世律法还是已经崩溃，分裂了。

    现在的异教徒律法，也算是中兴而来的，与神圣帝国的普世律法一样，只不过更有活力一些而已。

    ‘异教徒把律法和宗教合二为一，相互成就两者，让两者更为坚固和强大，的确是厉害。律法因此更加稳固，几乎改无可改，他们的宗教伴随律法的强大，而具有了更加强大的扩散性，他们的世俗力量和宗教力量合二为一，强大无比。可这样一来，律法就要被宗教捆绑了，恐怕日后难有进步。’伊维塔这样判断道，‘这绝对不是律法的出路。’

    ‘他们走错了路。’

    ‘现在看起来强势，但几百年过后，谁强谁弱不好说。我想这些干什么，魔法黑森林的列国要能顶过这一轮的异教徒律法的冲击，才有以后可言。’

    谢赫小贵族突然骑在马背上冷笑了一声。“你们这些愚昧的异教徒啊，迟早有一天会自己主动更改自己的信仰，更改自己崇拜的皇帝。我不急。”

    “我们走。”

    “这些人一旦改信，就不会再交税了。或许让他们坚持自己的信仰，也不错。我们还要搜查那边的一座山，你们快点。”

    见他们离开，伊维塔松了口气，自己终于不用杀死这群人了。

    他看向两个非常紧张的前失心魔人。

    杰斯愧疚地对伊维塔说：“陛下对不起，我没想要给你惹麻烦，只是……只是……我真的说不出口来。”

    伊维塔没在意这件事。“没关系，这反而说明是你一个品格良好之人。我们去末日火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