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暖阁里的气氛十分压抑，压的站在门口的孙奎和孙豆豆师徒俩都满脸冷汗，都不敢大声呼吸，生怕稍微呼吸大一点声就被惩罚。
自从废太子一家被杀后，皇帝的心情就处于震怒中。这几日，被皇帝痛骂、训斥、严惩的大臣和太监们不少。就连大红人孙奎也被骂过。
皇帝一张脸阴沉如水地坐在炕上，暗卫甲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等待他的吩咐。
就在暗卫甲的后背被冷汗汗湿，皇帝终于开口了：“你们继续盯着。”
“是，皇上。”
皇帝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仿佛方才的阴沉可怕是暗卫甲的错觉。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面前的桌几，神色若有所思地说道：“让小十身边的人盯着些贺莲芳。”
暗卫甲心头一凛，语气恭敬道：“是，皇上。”
皇帝挥了挥手，暗卫甲恭顺地退了出去。
见暗卫甲推了出来，孙奎赶紧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旋即连忙走了进来。他刚走进来，就见皇帝怒摔茶盏。
茶盏的碎片迸溅到门口，从孙奎的脸庞飞过，差点伤了他的脸。他吓得脸色苍白，惶恐地跪了下来：“皇上恕罪。”
砰的一声，皇帝又把面前的桌几掀了。
跪在门口的孙奎吓得身子狠狠一抖。他边磕头，边颤颤巍巍地说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皇帝怒涨着一张脸，语气森寒道：“朕真是小看了贺莲芳！！！”
贺莲芳？！
贺将军做了什么让皇上如此震怒？！
孙奎在心里疯狂咒骂贺莲芳，他就知道贺莲芳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
皇帝只是发了一会儿火，很快便恢复了冷静。
“去把何相和刘太师叫来。”
“是，皇上。”孙奎爬起身的时候，因为双腿发软，差点跌倒在地上。他踉踉跄跄地走出暖阁，旋即跑去兰渊阁找何相跟刘太师。
何相跟刘太师见孙奎的脸色不好，就知道皇帝的心情不好。他们大概猜到跟废太子之死有关。
片刻后，何相他们来到御书房的暖阁。虽然他们见皇帝脸色如常，但是他们能看出来皇帝在生气。
皇帝见何相他们来了，没有开口说话。
刘太师他们安静地站着，耐心地等皇帝开口。
皇帝抬手捏了捏眉心，随即抬眸看向何相跟刘太师：“朕把贺莲芳安排在小十身边是不是做错呢？”
听到皇帝这话，何相跟刘太师相互看了一眼彼此，旋即两人的表情变得非常凝肃。
何相率先开口：“皇上，废太子一家惨遭杀害是贺莲芳做的？”
“他是借刀杀人。”皇帝的眼中一片阴鸷，咬牙道，“借南魏人的手杀了老大一家。”
刘太师一脸惊骇道：“他怎么敢？！”
何相倒抽一口冷气。他面上也是一片震骇：“贺莲芳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竟敢杀害废太子一家！”
“他没有遮掩，他知道朕能查到罪魁祸首是他！”皇帝冷笑道，“他在拿小十威胁朕！”
何相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世上也只有贺莲芳敢挑衅皇上！
刘太师看了看脸色冰冷的皇帝，毫不客气地嘲讽道：“皇上，你玩脱了！”
皇帝一个眼刀子送给刘太师，接着没好气地说道：“现在是笑话朕的时候吗？”
“臣当初就说过，让贺莲芳跟在汉王殿下身边，无异于养虎为患。”刘太师可不怕皇帝现在还在气愤中，“废太子一家被杀，说到底是皇上你的错。”
也只有刘太师敢这么直言不讳地说皇帝的不是。
皇帝被刘太师这话说的一僵，接着他苦笑一声：“你说的对，是朕害死了老大一家。”即使皇帝对以前的废太子有很多不满，但是皇帝从未想过杀大儿子。虎毒不食子，他再怎么心狠手辣，也不会杀了自己的儿子。
何相看了一眼刘太师，示意他不要再刺激皇帝了。废太子一家被杀害，心里最难过的就是皇帝。
刘太师收到何相警告的眼神，微微点了下头。他心里有数，不会再说皇上的不是。
“皇上，贺莲芳为什么要借南魏人的手杀害废太子一家，他的目的是什么，单纯地向您挑衅，还是他在报仇？”何相可是知道贺莲芳跟皇帝之间的恩怨情仇。贺莲芳这些年来，可是从来没有忘记过要为义勇太子报仇。
“他的目的很简单，一是向朕挑衅，二是逼迫小十加入夺嫡。”皇帝抬手揉了揉有些疼的太阳穴，“他目前的动机还是为了让小十被动卷入到夺嫡中来。”
贺莲芳要是单纯地向皇帝挑衅，何相跟刘太师不至于担心，但是贺莲芳的目的要是为了汉王殿下加入夺嫡，这就让他们有些头疼了。
“贺莲芳下一步打算做什么，让代王和楚王他们知道是汉王殿下派人暗中杀害了废太子一家？”刘太师拧着眉头，沉凝着脸说道。
皇帝听了刘太师这话后，微微叹了口气说：“如果这么简单就好了。”
何相闻言，惊愕地挑眉：“贺莲芳的目的还不止这个，难道他现在就想逼汉王殿下造反？”
“汉王殿下才到岭南没多久，应该还没有实力造反吧。”刘太师冷静地分析道，“以贺莲芳的心机和手段，他绝不会让汉王殿下这么早就暴露。”
何相觉得刘太师分析的有几分道理，他顺着刘太师的话猜测：“贺莲芳借南魏人的手杀害了废太子一家，为的不仅仅是让汉王殿下被迫卷入夺嫡，还为了让其他几位殿下斗的更厉害，对吗？”
皇帝没有说话。
刘太师继续分析：“楚王和魏王他们跟汉王殿下的关系亲密，贺莲芳应该想利用这层关系，让众人以为废太子一家的死跟楚王和魏王他们脱不了干系。”
“不对，贺莲芳应该是让楚王和魏王他们觉得汉王殿下是被冤枉的，而栽赃陷害汉王殿下的人是代王或者景王。为了汉王殿下的清白和安全，楚王殿下和魏王殿下绝不会让过代王或者景王。”
刘太师觉得何相这么说很对，点点头赞同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其实，贺莲芳最终的目的就是让在京城的四位殿下斗的死去活来。”何相冷声道，“不愧是他，唯恐天下不乱。”
“皇上，您还是把贺莲芳真面目告诉汉王殿下吧。”贺莲芳实在是太危险了，让他继续留在汉王殿下的身边，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朕和他有约定，他做的事情，朕不会告诉小十。还有，他也不能告诉小十，朕做的事情。”皇帝只是刚才那一瞬间后悔让贺莲芳跟在赵曜的身边。
刘太师听到这话，发出一声嗤笑：“约定算个屁，你想反悔就反悔。”
被嘲笑的皇帝狠狠地瞪了一眼刘太师：“这个约定，朕不能反悔。”一旦他反悔，那么他这些年的筹划将会付之一炬。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小十那个臭小子知道他的目的。如果小十那个臭小子知道他想让他当皇帝，以那个臭小子的性子一定会逃跑去外邦。
小十那小子现在就在沼泽府，离暹罗和安南等外邦国家很近。去海外的国家，对他来说太简单了。再者，那小子原本就有去海外游玩的想法。
何相跟刘太师知道皇帝跟贺莲芳做约定的目的。
“皇上，那您就任由贺莲芳这么胡来？”何相觉得贺莲芳太过放肆，“如果放任他不管，那么接下来有可能是代王或者景王，又或者楚王和魏王殿下遇害。”
皇帝微微眯起眼，眼中一片冷厉。
“朕是不能反悔，但是并不代表朕不能对他做什么。”皇帝觉得自己还是被贺莲芳小看了。
听皇帝这么说，何相跟刘太师他们心里就放心了。
“皇上，汉王殿下那边真的不提醒吗？”何相之前听皇帝说过，汉王殿下跟贺莲芳的关系非常亲密。汉王殿下有什么话都会跟贺莲芳说，有什么事情都会交代贺莲芳做，反而跟皇帝这个父皇没有什么话说，皇帝还是因此吃了不少醋。
皇帝沉思一会儿说：“不需要。”
何相犹豫了下说：“皇上，汉王殿下跟贺莲芳的关系很是亲密，您确定不提醒汉王殿下吗？”
一想到小儿子跟贺莲芳的关系比他们父子的关系还要亲近，皇帝心里就气。
“如果那个臭小子一直发现不了贺莲芳的手段，那朕就要重新考虑他能不能继承大周的江山。”把贺莲芳安排在赵曜的身边，一方面是想让贺莲芳扶持帮助他，另一方面也是考验他能不能斗得过贺莲芳。“贺莲芳是朕留给他最后一个考验。”
何相跟刘太师他们明白皇帝的意思，但是他们心里不禁担心。贺莲芳不仅有极深的城府和手段，还非常的心狠手辣。而汉王殿下不过刚成年，说句不好听的话，汉王殿下还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哪里能斗得过老奸巨猾的老狐狸。
刘太师阴阳怪气道：“皇上，臣提醒你，你已经玩脱了。如果再继续玩脱，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应该知道。”他又说了一句，“最后的结果，皇上你能承受吗？”
皇帝拿起奏折朝刘太师砸了过去，恼羞成怒地说道：“老刘，你就不能说两句好话吗？”(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