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号:永安。
永安帝登基后,立马尊皇帝为太上皇,尊梁嫔为太后,封赵曜为八珠亲王。
之前,跟随拥护永安帝的大臣们都加官升爵。保持中立的官员们也得到了赏赐。总之,新帝登基,整个朝堂弥漫着浓浓的喜庆。
此时,紫宸殿的御书房里,赵曜正在跟永安帝说他准备回沼泽府一事。
「你真的要走,不打算留下来帮我?」永安帝在赵曜的面前,还是习惯地自称「我」。
「八哥,你又不需要我帮忙。」赵曜在永安帝的面前,还是跟以前一样自在,「再说,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可没空留在京城。」
永安帝好笑地看着赵曜:「我还不知道你,你就想躲麻烦。」
「八哥,你既然知道,干嘛还问我啊。」
永安帝笑着说:「总得意思下。」
赵曜被永安帝这句话逗笑了,旋即神色变得认真:「八哥,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永安帝道:「放心,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行,那我不打扰你了,我去跟父皇和母后说一声我即将回沼泽府一事。」
「我跟你一起去。」
兄弟俩肩并肩地往慈宁殿走,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
余海跟同喜走在他们的身后,看到他们兄弟俩还跟以前一样亲近,两人心里很高兴。
永安帝登基后,就让太后和太上皇搬到慈宁殿居住。
在登基前,永安帝命人把慈宁殿重新布置了一番,让太上皇和太后住的舒服些。至于李妃,现在是李太妃,被送回她原来的宫里,有人伺候照顾病重的她。
之前的英贵妃,也是如今英太妃,继续住在她原来的宫里。
慈宁殿里,英太妃正陪着太后说话,见永安帝和汉王来了,很识相地离开了。
太后见赵曜他们兄弟来了,先让他们喝了一碗汤,这是她早上亲自熬的。
喝完汤,兄弟俩又去看望了下太上皇。在巫医的调理下,皇帝的身子渐渐有了知觉,但依旧不能说话。
陪太上皇说了一会儿话,赵曜就跟太后辞行。
太后早就知道儿子要离开京城,回到沼泽府,但心里还是很舍不得。即使舍不得,她也不会留儿子在京城。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赵曜回到沼泽府后,好好照顾自己和王妃。
永安帝还有奏折要批阅,陪太后和汉王说了一会儿话,便离开了。赵曜没有离开,他得留下来用午膳。
赵曜扶着太后的手,边在慈宁殿的花园里散步,边陪她聊天。
母子俩走了一会儿,便在湖边的亭子里坐了下来。桂杏他们立马端来茶水和点心。
「母后,不管日后朝堂上发生什么事情,不管谁来找你求情,你都不要理会。」赵曜又道,「后宫的事情,你也不要管。」
太后点点头道:「你放心,我什么都不管,只管照顾好你父皇。」
赵曜眺望了下远处湛蓝清澈的天空,神色若有所思道:「朝堂安逸不了多久。」
太后明白赵曜的意思,「你放心,我不插手任何事情。」
「母后,你如今也是八哥的母后,该关心的时候,还得关心。」赵曜一脸认真地说道,「该说的时候,也得说说他。」
「好。」太后心里有分寸,什么时候该关心永安帝,什么时候该说教永安帝,她拿捏的准。
赵曜又叮嘱了一些事情,太后都一一记下了。
「八哥之前让你做太后,我还以为你不会答应。」
毕竟梁嫔不是魏王的亲生母亲。
「皇上想要我做他的母亲,我怎么能拒绝?」这是梁嫔答应做太后的其中一个原因。「再说,皇上是我从小看到他,他在我心中跟你差不多。」
「你做太后,跟父皇变成真正的夫妻,挺好的。」这就是赵曜同意永安帝封梁嫔为太后的原因。
太后没想到赵曜会说出这番话。她微微地笑了笑:「这样是挺好的。」
「对了,还有李家的事情,你不要管。」李家人被赵曜救出后,并没有回太学继续教书。永安帝登基后,也没有下旨让他们回太学。李家人知道永安帝不喜他们,准备回老家。
太后疑惑地问道:「李家怎么了?」
「他们要回老家了,应该会继续教书和编书或者修书。」赵曜亲自给太后倒了一杯热茶,「我原本打算带一些李家人去沼泽府,让他们去沼泽府继续教书育人。」
「让李家人去沼泽府教书是件好事。」
「是好事,但是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带他们去。」把李家人带去沼泽府,一能让他们在沼泽府教导学生,提升沼泽府的文风。二能保护他们。
太后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带他们去?」
「八哥虽放了李家人,但心里对李家还是有些芥蒂的。我要是把李家人和四哥都带走,对李家人来说不是一件好事。」赵曜道,「让李家人留在八哥的眼皮子底下,相反会安全些。」
太后微微颔首道:「你思虑的对。」
「近日,大臣们都在建议八哥纳妃,八哥没有理睬,不过以那些大臣们的脾性,说不定会找你,让你劝八哥纳妃。」赵曜道,「你不要答应,也不要在八哥面前提此事。」
太后听了,微微蹙眉,面上露出不解的神色。
「为何?皇上不打算纳妃?」
「我看八哥的意思,暂时没有纳妃的打算。」赵曜又说,「这些年,八哥身边只有八嫂一个人,没有其他女子。从这点就能看出来,八哥和我一样不近女色。」
「皇上不提,我就不说。」
赵曜又跟太后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回到殿里。
离午时还早,赵曜就在偏殿里睡了一会儿。等到午时,永安帝过来和他们一起用午膳。
用完午膳,赵曜陪着永安帝去御花园散步消食。兄弟俩散步的时候,顺便说了些朝堂的正事。
说完正事,赵曜便出宫了,准备回沼泽府的事宜。回沼泽府的行李,早在前几日都收拾好了。如今就剩下小东西。
等到晚上,赵曜带着楚王悄悄地离开了京城
,没有惊动任何人。等到第二日,文武百官和京城的百姓们才知道汉王殿下已经离开京城。
他们没想到深受隆恩的汉王殿下,竟然真的离开京城,回沼泽府!不少大臣觉得赵曜太过愚蠢,放着滔天的权势不要,跑回岭南做一个闲散的王爷。
对赵曜来说,京城的权势和荣华富贵真的不算什么。在岭南,他是土皇帝,一手遮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有,他在岭南赚的钱,几辈子都用不完。最重要的是他在岭南没有人管,而在京城天天被人盯着,一点也不自由。
一些时日后,赵曜一行人便抵达了沼泽府。
回到沼泽府,赵曜没有急着去见贺莲芳,而是先带着楚王好好地逛了逛沼泽府。
沼泽府的繁华、整洁、漂亮让楚王十分震惊。在来沼泽府之前,他听说过不少关于沼泽府的事情,也知道沼泽府的变化,但当亲眼看到时,还是被深深地震撼到。他觉得扬州和京城加起来也比不上沼泽府。
几年前,沼泽府还是个偏僻落后的小地方,如今变成繁荣昌盛的港口州府,而
且还是大周第一的港口。
每日来沼泽府的商船,成千上万艘。来沼泽府做生意的外邦人也络绎不绝。走在沼泽府任意一条街道上,都能看到各种各样的外邦人,他们说着蹩脚的大周官话与人做生意。他们守着大周的律法和规矩,老老实实地做生意。
来到沼泽府已有一段时日,但楚王每天还是会被沼泽府的繁华震惊到。
楚王每日都会出汉王府,去大街上走一走,看一看,感受沼泽府的繁荣。而赵曜在这两日,却忙的不见人影。他离开沼泽府有好几个月,回来自然是有一堆的事情等他处理。
等他处理完所有的事情,他这才去隔壁的院子见贺莲芳。
贺莲芳被软禁的这些时日并没有做出什么破格的事情,他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屋子里,每天不是看书,就是下棋。
见赵曜来了,贺莲芳跟往常一样:「回来了啊。」
赵曜拉开椅子,坐在贺莲芳的对面,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回来了。」
贺莲芳放下手中的书,目光平静地看着大口喝茶的赵曜,没有说话。
赵曜抬眸迎上贺莲芳的目光,笑着说:「二叔,想说什么就说吧。」
贺莲芳道:「不应该是你有话要问我么。」
赵曜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
「我想说什么,二叔你应该知道。」
贺莲芳深深地看了一眼赵曜,随后轻笑一声:「我真是小看你了。」
「你和父皇都小瞧了我。」赵曜笑眯眯地说道,「你们俩做的事情,真的以为我毫不知情啊。」
「什么时候知道的?」
「来岭南之前,我已全部知晓。」
「你既然知晓,为何还让我训练将士?」
「二叔,你是大将军,训练将士很有一套,我为什么要阻止你训练?」
贺莲芳微微眯起眼说:「你这是利用我给你训练将士?」
「二叔,你应该明白,没有你帮我训练将士,我也能训练好将士。」赵曜朝贺莲芳俏皮地眨了眨眼,「你别忘了,你训练将士的那一套是我琢磨出来的。」
赵曜不说,贺莲芳还真的把这件事情忘了。
「二叔,是你在利用我,而不是我在利用你。」赵曜道,「你要造我父皇的反,所以选中了我。当然,选中我的还有一个理由是我跟大伯有些相似。」
贺莲芳没有说话。
「你觉得大伯当年的死是我父皇害的,所以你想为大伯报仇。」
「赵正告诉你的?」
「父皇中风瘫痪,口不能言,如何告诉我这事。」
「你如何得知?」
「调查加上推测,不就知道了么。」赵曜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一脸得意地说道,「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聪明。」
听到赵曜如此不要脸的话,贺莲芳没有开口反驳。
「二叔,你真的觉得大伯当年是被我父皇害死的吗?」赵曜直勾勾地盯着贺莲芳看,「我父皇什么性子,你应该了解些。我父皇巴不得大伯活着,这样他就不用做皇帝。」
贺莲芳沉默不语。
「你把大伯的死怪在我父皇身上,其实是接受不了大伯的死,也是在为你自己没有保护好大伯找借口。」
贺莲芳听到这话,立马反驳道:「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赵曜的眼神仿佛看穿了贺莲芳心里所想,「二叔,大伯跟我父皇兄弟情深,他的死跟我父皇没有任何关系,你恨我父皇恨到想要造他的反,如果大伯知道,你觉得大伯会怎么对你?日后你有
何面目去地底下见大伯?」
赵曜的这句质问让贺莲芳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这方面。
「父皇和大伯是亲兄弟,他们把彼此都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你如此对待父皇,你觉得我大伯会高兴你帮他报仇吗?」
「我……」
「你打着帮我大伯报仇的幌子,来给自己开脱责任。」
「我没有……」贺莲芳的语气渐渐变得虚弱。
「你到底有没有,你比我清楚。」赵曜没有再说这事,说起谋反一事上,「你知道你为何没有起兵成功吗?」
这也是贺莲芳不解的地方。沼泽府的将士都是他训练的,按理说应该都听他的话,但是事实并没有。
「为何?」
赵曜一字一句道:「因、为、你、不、是、我。」
贺莲芳闻言,先是怔忡了下,随后明白赵曜的意思,勾起嘴角自嘲地笑了笑:「原来如此。」
「二叔,你和八哥早就有合作,八哥登基对你来说不是坏事,你为何还要起兵?」这是赵曜不明白的地方。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他和魏王合作,就连赵正都不知晓。
「来到沼泽府后得知的。」赵曜又说,「当年的废太子一家被杀,其实是你做的。还有,我三母妃的死,也是你做的。」
贺莲芳没想到赵曜连这些事情都知道,表情有一瞬间的惊愕,不过很快就恢复平静。
「我真是小看你了。」这孩子的聪慧深不可测。「
你既然知道你的三母妃是被我逼死的,为什么不帮她报仇?」
「我想看看你还要做什么,是不是真的会谋逆。」赵曜无奈地笑道,「没想到你还是起兵了。」
「赵曜。」贺莲芳第一次正式地喊赵曜的名字,「我想让你做皇帝!」
「我做皇帝,你就能报仇成功吗?」这是赵曜无法理解的地方。
「不,不是为了报仇,是为了整个天下。」
这话说的赵曜满脸疑惑:「为了天下?二叔你当初跟我,不就是为了给大伯报仇,气死我父皇吗?」
「一开始是,但后面……」说到这里顿住,贺莲芳的脸色忽然变得柔和,「后面为了太子殿下,也为了整个天下。」
赵曜还是没听懂,「什么意思?」
「你大伯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人。他在世的时候,曾跟我说过,希望天下太平,百姓过上好日子,不用再经历战争之苦。」贺莲芳道,「你能给大周带来太平盛世,让全天下的百姓过上好日子。」
赵曜听后,苦笑不得地说道:「二叔,你太看得起我了。」
「沼泽府不就是现成的例子么。」
赵曜连忙摆了摆手说:「这不能比好吧,沼泽府才多大的地方。」
「你有没有这个能力,我看的出来。」贺莲芳叹了口气道,「我起兵就是想逼你当皇帝,没想到你早就好安排好一切。」
「你和父皇还真是执着让我当皇帝啊。」赵曜心里无奈极了。他早说过,他不像当皇帝,但父皇和二叔他们却偏偏不听他的话,想尽办法逼他做皇帝。
为了让他做皇帝,他们还真是煞费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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