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区区的扩音器, 但是因为不知道原理,在这里的人看来也显得相当神秘了。
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本来就容易给人带来未知的恐慌感,更不用说,火羽的声音现在是整个部落都能听到,就算是族长能够保持镇定, 但是剩下的其他人却未必都能有这样的心理素质。
随着火羽的声音传遍整个部落, 其中心态比较弱的女性或者奴隶已经陷入了无边的恐慌, 一瞬间根本就不知道要如何是好。火羽生生制造出了一人包围了一族的夸张景象。
不过女性或者俘虏的恐慌并不能让部族出现什么变故。已经回来的猎人们胆量就要大了许多,虽然他们身边不乏慌乱的同伴, 已经发出了抱怨, 说道:“是凤羽族来报复了吗!?”
“就说不要去招惹他们了。她们的女神真的是有奇怪的力量的,能制造弓箭,还能给出神奇的药品, 如果直接对战的话,对我们是很不利的。”
“是不是她们的女神派她们来报复了?”
“怎么办?”
猎人们一开始也有些许恐慌, 但是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他们是时常面对危险的人, 所以随着在危险边缘的次数变多,他们的胆气在增加, 而对于死亡和危险的恐惧总能很快被平复。
猎人们已经开始搜索起了附近声音的来源。
不过扩音器还是很有迷惑性的,所以他们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十分勉强地稍微分辨出了可能的来源方向。
火羽根本无所畏惧。他们距离火羽的距离还很远, 而且狩猎队伍也只回来一支, 一旦扩散到野外, 火羽很容易就能藏匿起来, 对方根本不可能轻易搜索到她。
而且天色将暗,野外的搜索将会变得越来越不容易。如果不是有近几年来,根据女神提供的配方而制造出来的各种便利于狩猎的道具和装扮,火羽本人其实也不敢轻易夜里也野外游荡,她相信黑狼族在这方面顾忌更多。
黑狼族的猎人一路向外搜索过来,火羽便也关闭了扩音器,开始转移阵地。而另一方面,真狼带领的队伍也在慢慢地接近部族,快到部落的时候,就感到了部落里的一些异常,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族里的老弱正是慌乱无措的时候,看到他归来,顿时如同重新找到了定心骨,说道:“凤羽族来袭——说他们抓到了我们的少族长,需要用好多好多的猎物和牲畜去换!那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简直就像是神迹一样。真狼大人,你说是不是凤羽族的女神被少族长他们激怒了!?”
真狼冷哼一声,说道:“凤羽族全是些娘们,他们的神也不过就是个娘们,就算是被激怒了,又有什么好害怕的?”然后转而问道,“你们说凤羽族来袭,他们伤到了谁吗!?”
对方回答道:“……现在还没有听说。”
真狼便命令手下:“先去把猎物都安置好,然后我们去看看到底这么回事。凤羽族的人真的这么大胆,敢来我黑狼族的地盘闹事!?”
他这种狂妄的自信却很好安抚了周围众人的情绪,让他们安稳下来。
真狼和同伴们去把猎物放好了,交代了驻地的人看管着,然后就先回了一趟自己的住所。少族长出了事,他要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要询问自己的女人——如今部落里的生活富裕了起来,因为各种财物和猎物分配而产生的争端也变得越来越多,族里不乏有对他心怀嫉恨的人,谁知道他们的话是不是可信?
结果回到土屋的时候,真狼却并没有看到自己的两个女人。
他有些意外,以为是凤羽族来袭倒是她们害怕,躲到了其他地方,就开始到附近的其它人家里开始询问,想要打听她们去了哪里。结果打听了好几户人家,也没有人听说或者看见过她们的行踪,真狼这才皱起了眉头。
意识到自己的女人失踪,真狼急急忙忙地开始找了熟识的猎人,开始搜索她们的行踪,最后在部落附近的一个小山丘背面,搜寻到了两个被捆绑住的女人。她们被两条麻绳捆绑得结结实实,那捆绑的手艺,一看就不是黑狼族的手法,而是更擅长各种手工艺的凤羽族的专业手法。不但如此,两人的嘴里都被塞了粗糙的麻布,所以就算想要叫喊都叫喊不出来。
她们就这样躺在荒郊野地,动弹不得,如果一旦被肉食性的野兽发现了,恐怕随时都可能命丧黄泉。事实上到现在还没有受到野兽的啃食,在真狼看来就已经是好运了。
他粗手粗脚地取出了两个女人口中的麻布,怒道:“是什么人做的!?”
女人好不容易被取出麻布,却因为柔软的口腔受到粗糙的麻布划伤带来的瘙痒疼痛而咳嗽了好几声,然后才说道:“是凤羽族的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
这样说着,她们却停了下来,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有些为难地看了真狼的同伴一眼。
真狼说道:“有什么话,你们就尽管说!这里的都是我的同伴,不必遮遮掩掩的。”
女人这才说道:“那两个人……让我们跟真狼大人你传一句话……”
真狼直接说道:“说!”
女人看他的态度,似乎就要等她们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有关凤羽族的情报,虽然有点迟疑,但还是开口说道:“他们让我们跟大人说:大人希望少族长回来吗?如果少族长不回来,大人就是下一任的族长了,反而如果少族长回来,族里平白要付出这么多的猎物,又没有什么好处,反而大人就当不成族长了……”
真狼听到这里,就已经后悔让女人开口直说了。他说道:“可以了!闭嘴!”
他的同伴听了,却是若有所思的样子,纷纷把目光投向了真狼,目光中的含义不明,显然各自抱有各自的心思。
接触到他们的目光,真狼猛然反应过来,开口说道:“他们这是在胡说八道污蔑我!我当然希望少族长回来!”
但是对于他这个激烈的反应,他的同伴并没有给予同等热烈的回应,反而开始面面相觑,沉默不语,陷入了一种十分尴尬的氛围。
真狼不确定这些人有没有相信他的话,但事实上,他说的确实是实话——至少在这一刻的时候,真狼是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念头的。部落首领代代相承是一种流传已久的规矩,除非血脉断层,或者族长做了什么激怒全族的事情,否则很少会有变故的。而且在这个时代,族长很少寿终正寝,多数都是死在任上的——当然,一般的族人能够寿终正寝的也是极少数,有的基本都成了部落的长者,是受人尊敬的存在。
但是当这个提议说出来的时候,真狼虽然第一个反应是排斥,但紧接着就变成了心虚。这一点真的很奇怪,明明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但是被人说出来的时候,却本能地有了仿佛有过这种念头的罪恶感和被说中的惊慌,但他很快压制住了这种念头,色厉内荏地说道:“真是够了,凤羽族的人都是不坏好心,这些话不要说了!现在快回去族里,我们也都去帮忙把闯进来的敌人给抓住,看他们还怎么装神弄鬼!”
众人没有反对,但是显然都因为之前的事情而变得心事重重,气氛便不如平常的轻松。
等到了族里,真狼把两个女人带回去安置了,让其他人先去帮忙搜索凤羽族的入侵者,自己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进屋关上了门,继续询问了两个女人关于凤羽族的所作所为和传话的具体内容,知道对方要让他用同等的财物来换少族长死的时候,瞬间十分愤怒。
凤羽族这一计实在狠毒,但是不能不说不具备诱惑力。如果没有人提起过这个可能性的话,真狼是决定不会有这样的念头的,但是一旦有人提了出来,这样的可能性就开始变得在他耳边挥之不去,如同一直嗡嗡鸣叫的蚊蝇,虽然心里又愤怒又厌烦,却终究很难真正摆脱。
他心烦意乱地出了土屋。
却没想到之前打发离开的,和他关系最好的两个同伴,此时竟然并没有真的离开,而站在屋外不远处的树下,似乎还在等他的样子。
真狼心头一惊,心思千回百转,但是因为和对方两人的关系素来很好,所以他也不觉得对方是在检视自己,只认为对方可能只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结果两人拉他一起到了附近一个隐蔽的角落,就开口说道:“真狼兄弟,我们讨论过了,觉得这是好机会!”
真狼:“!”
同伴说道:“其实我们以前心里就有点不服气,少族长不过运气好,生来就是族长的儿子,所以才能有现在的地位。可是从战斗力到威望,他又有哪里能比得上真狼兄弟你!?如果这一次他真的在凤羽族折了,我觉得对我们来说其实是个好机会。”
他很自然地把真狼和自己都归类成了我们,顿时让真狼知道对方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倒是把一直吊着的心给放了下来。
真狼阻止了对方,让对方不要再说。要说不心动,那绝对是假的。毕竟以一直以来的情况来看,每次他的队伍打到的猎物最多,面对强大的野兽时,也是他表现得更加英勇,少族长表现远不如他,却每每能拿到更多更好的猎物,甚至可以直接从他狩猎来的猎物之中进行挑选。而黑狼……明明自己的战利品,却还要排在别人后面进行挑选。
说他心平气和,毫无愤懑……怎么可能?
可是族长的儿子继承族长本身就是一种习俗。习俗这东西,在这个没有法律的时代,就是变相的法律,是不能被轻易打破的,否则会带来很严重的后果。
但是,真狼虽然拒绝了,同伴却还在一直劝说。你要说真狼一点儿都不动摇,那绝对是假的,但此时他也没有那样的决心,直接按照凤羽族那大胆的怂恿行事。
黑狼族最终还是没有抓住那两个可恶的入侵者,而且此时天色已黑,由于照明设施简陋,荒郊野外的猛兽众多,所以这些部族并不习惯夜袭,也没有这种战斗方式的概念。
但是黑狼族的族长被激怒了。他当然不可能简单地就给凤羽族交上赎金,反而打算明天停止狩猎一天,组织所有的青壮年猎人直接袭击凤羽族,把他们打痛。
然而到了次日,真正的两处交锋时,战况与黑狼族预期的完全不同。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凤羽族的那位女神——她比普通黑狼族女人还要娇小,瘦弱,可是那张脸就如同最好的玉石雕就,怎么看都不像凡人。而且她仿佛有着强大的法术,手轻轻一抬,不管指向谁,谁的身上就会迸出一撮鲜艳的血花,受伤的人只有很小的伤口,却会很快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