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河手里拿着一把扇子,他用扇子敲了敲钟洲熠的心口:钟大少身体不好,那么动不动就生气,对身体不好的。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钟洲熠脸色沉凝,请你现在出去。
朱河站在那里,不为所动地道:钟大少,我是真心实意来找你谈生意的,赏个脸吧?
钟洲熠沉声道:我不需要,而且我这酒楼好好的,我觉得没什么好谈的。
朱河眼睛瞟了眼四周:你这酒楼不是开不下去才不开了吗?
钟洲熠有些气恼地回道:谁告诉你不开了,我们只是重新修葺。
朱河面色不改,徐徐地说道:钟大少,你也知道开酒楼不是看修葺得好不好,而是看的是东西,只要你这酒楼有好东西,不远千里也有人来品尝,可是毫无特色,那就只能关门大吉了。
钟洲熠冷着脸道:你可以多操心一下你的酒楼,我们这里真的不劳你费心。
朱河皱了皱眉:钟大少,这次我可以出高价买下,要是以后你生意不行了,我可就不会出这么高的价格了。
钟洲熠冷冷道:慢走,不送!
朱河哼了一声,用扇子指了指钟洲熠,带着人离开了。
沈若曦眨了眨眼睛,问道:此人是谁啊?
钟洲熠吸了口气,把怒气压下去:爷爷曾经有一位好友朱贵,两人一起来京城打拼,挣得偌大的家业。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但是朱贵看上了一位青楼女子,爷爷劝他,说对方是欺骗他的,但朱贵却觉得爷爷是嫉妒他有漂亮的姑娘喜欢。
爷爷见多次劝阻朱贵都不听后,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后面朱贵竟然拿他们一起赚的钱去讨好那青楼女子,爷爷顿时就不高兴了,就说了朱贵几句。
朱贵听了爷爷的话之后,愤怒之下,跟爷爷划清了界限,从来不再是好兄弟。
爷爷没说什么,反正朱贵带不起来了,他一个人干反而更好。
不过看在是同村人的份儿上,爷爷还是去找了一下那个青楼女子,让她不要再继续欺骗朱贵。
没成想这一幕被朱贵看到,就以为爷爷有意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
后面那青楼女子见朱贵没了价值之后就真的不理睬他了,朱贵越发觉得是爷爷挑拨离间,后面就跟爷爷决裂了。
不过朱贵还是挺有经商头脑的,摆脱青楼女子的纠缠之后,一心一意做生意,后面生意跟爷爷不相上下,但两人却彻底反目成仇了。
一直到现在,钟家和朱家都是仇家。
刚才那人家朱河,是朱贵的长孙,跟我差不多大,不过他比我好,身体没什么病痛,跟着朱贵做生意,手腕还是不错的。
只是没想到,对方把注意打到了我们钟家的头上。
沈若曦叹了口气,都三代了,恩怨还那么强:都是仇家了,朱河这么做,一点儿不意外。
钟洲熠握住沈若曦的手:外面的事不像村里那么简单,若曦,你多担待。
沈若曦对钟洲熠笑了笑:放心,都是小事。
了解了老一辈的恩怨,又安排了一下酒楼的事情,沈若曦和钟洲熠就去了染坊。
云氏染坊可以说是二十多年的老染坊了,应该说是比较好的染坊了,但最近生意却频频出现问题。
此时,好些人围在云氏染坊的店铺门口看热闹,店铺里听起来吵得有点儿凶。
杨掌柜,按照契书,你未能按时完成染布,需要赔偿我三百两银子。
杨掌柜,我的需要赔偿五百两。
一个秦掌柜,一个赵掌柜,手里各拿着一份契书,站在柜台前跟柜台后的人理论。
柜台后站在他们口中的杨掌柜,杨氏的侄子,杨衡。
杨衡态度傲慢:你们要么就等着染布,要么就去告官,我可没有银两赔给你们。
两位掌柜被杨衡不讲理的态度弄得一愣:他们做了这么久的生意,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真是长见识了。
秦掌柜冷着脸道:杨掌柜,我们在跟你好说好商量,你可不要耍无赖。
杨衡态度随意,似乎并不在意眼前的困境:随便你们,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我没钱赔你们。
两掌柜:
自从这个杨掌柜接受了染坊,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在这样下去,这染坊怕是要关门大吉了。
二三十年的老染坊就败在了这样一个人手里,真是太可惜了。
围观的街坊邻居议论纷纷,忍不住可惜起来。
沈若曦和钟洲熠到来的时候,秦掌柜和赵掌柜准备走了,他们准备去告官,一定要把损失的钱拿回来。
钟洲熠上前拦住两人:两位掌柜,消消气,手下的人不懂事,惹恼了二位,接下来我们跟你们谈,保证让你们满意。
二位掌柜狐疑地看着钟洲熠:你是?
钟洲熠抱拳行礼道:在下钟洲熠,这家染坊是家慈的生前的陪嫁,我以前身体不好,疏于管理,现在身体好了,可以处理事情了。
秦掌柜余怒未消地问道:你真能做主?
可以。钟洲熠回答得非常肯定。
秦掌柜和赵掌柜对视一样,赵掌柜道:那我们就再谈谈吧,但要是像那位那样,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钟洲熠稳重地说道:尽管放心,我一定给二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看到钟少爷这么诚恳的份儿上,我们就再谈一谈。几人折返了回去。
这是时候杨衡也看到钟洲熠了,心里有些害怕,毕竟现在染坊什么情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但转念一想,一个大病初愈的大少爷有什么好害怕的,他懂什么事生意吗?
这样一想,顿时就不害怕了,反正露出瞧不起人的神色。
杨衡迎上去:钟大少,你来了?
钟洲熠看到杨衡,一脸陌生,他从未见过此人:我认识你吗?
杨衡脸上的神色僵了僵:钟大少,我可是你二娘的侄子,你不认识我?
钟洲熠淡淡地反问:我应该认识你吗?
杨衡心里闪过一丝恼怒,但钟洲熠不是他可以惹的,于是压下了怒气:钟大少,你这突然造访,所为何事呢?
钟洲熠反诘:这是我的店铺,我不能来了?
杨衡心里暗骂了几句,表情却不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往常你从不来店铺的,现在怎么突然来了?
钟洲熠脸色难看地说道:因为我发现店铺出了问题。
杨衡心里一凛:店铺好好的,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还是有人在你跟前说了什么话?
还需要说什么话?钟洲熠看了看秦掌柜和赵掌柜,问杨衡,他们怎么回事?
杨衡却说不出话来。
钟洲熠不再跟杨衡废话,先把问题处理了再说,他转过头对二位掌柜道:请客房坐,我们慢慢谈。
两位掌柜见钟洲熠彬彬有礼的样子,也配合,一起进了客房。
沈若曦没有去客房,她在外面看店铺。
染坊分为三个部分,一部分是外面卖染料的店铺部分,一部分是染布部分,一部分是调配染料的作坊,三者合一,染坊是个非常赚钱的生意,比药房还赚钱,但现在却做成了赔本儿的买卖,让人费解。
杨衡看了看客房的方向,又看了看沈若曦,然后想沈若曦走去:这位夫人,你要买染料吗?
沈若曦:此人不认识我?也好,且试探试探吧。
沈若曦开口问:你们这染料是如何卖的?
我们店铺的染料价钱公道,染料上乘,在京城可是数一数二的。杨衡自夸起来,夫人真是好眼光,走进了我这家店铺。
沈若曦淡然地看了眼杨衡:直接告诉我怎么卖的,要是合适,我准备开一家染坊,会从你家拿染料。
杨衡一听,心里大喜:这一排的染料相对次一些,总共三十五种,一盒五斤,卖五两银子,可以染二百五十匹布。
说着他又带着沈若曦去另一排木架:这一排的要好一些,也是三十五种颜料,一盒五斤,卖十两银子,也可以染二百五十匹布。
最后还有一排货架,杨衡介绍道:这一排的是最好的,还是三十五种颜料,一盒五斤,卖三十两一盒,贵人穿的衣料都是用这部分染料染出来的,颜色好看亮眼,非常受富人喜欢。
杨衡见沈若曦面不改色,并且认真地看染料,以为她要买,特别谄媚:夫人,你家的染坊准备染什么颜色?
沈若曦拿过一盒染料打开来看:我先看看,暂时还没有决定。
杨衡热情道:你慢慢看,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沈若曦看了眼杨衡:看样子生意应该不错,而且染料卖得又贵,怎么会落得让人找上门赔偿的事?
沈若曦试探着问:你这铺子接不接染布的活儿?
杨衡点头:要接,夫人不准备开店,准备换生意吗?
沈若曦淡淡道:且问问,我算算哪种更划算。
杨衡说起来倒是头头是道:让我们帮你染也行,一匹布五十文,一百匹布三天交货,两百匹七天交货,三百匹十二天交货
沈若曦问:要是交不出货呢?
杨衡回道:十倍赔偿。
沈若曦转头看着杨衡,带着几分怀疑地问道:真的会赔?
杨衡底气不足,但声音很大声,似乎可以掩盖他的心虚:真的,我这偌大的染坊还会骗你吗?
沈若曦故意说道:那你可要好好染了,十倍赔偿,这赔钱挺多的。
杨衡笑道:不会,我们都是按时交货,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沈若曦:说的比唱的好听,要是真的这样,那刚才就没有两位掌柜的事了。
那我考虑考虑。沈若曦道。
可以,夫人还是看染料吧。杨衡松了口气,似乎不想让人到铺子来染布,沈若曦把这个疑点暗暗记在了心里,一会儿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