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袁家庄园。
此时,整座庄园都显得阴沉沉的,虽然可能有天气的原因,但此时的庄园确实显得阴森森的,仿佛缭绕着一层阴气。
淡淡的灰雾缭绕着庄园,虽是初夏,但庄园里却有些寒冷,让人毛骨悚然。
原本庄园里还有诸多佣人伺候,但此时,诺大的庄园竟然显得有些寂寥,空旷,隔着老远都看不到半个人影,即使偶尔有人走过,也是步履匆匆。
虽然脸色木然,但眼里的恐惧确实那么的浓重,几乎要溢出来。
此时的袁家庄园,处处都透着诡异,步步都泛着阴森。
“好胆,好胆!居然敢杀本座弟子?不把那小贼剥皮挫骨,怎消我心头之恨!”
庄园最深处小院里,素白麻衣的老人看着手中已经崩碎的玉牌,眼睛都隐隐发红,额头上青筋暴起,说话时声音都忍不住颤抖。
而在一旁,袁家的少家主袁无忌正跪在地上,膝盖都磨出了血,渗透了那条昂贵的西裤,浸染了地面上的泥尘。
他从昨夜就在这跪着,直到眼前这两位回来,因为他知道这事究竟有多么严重,哪怕这不是他的错,但不如此的话,那位前辈的怒火可能会波及到他。
“你这畜生,为父临走时怎么交代你的?让你好好照顾着你凌华师兄,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一旁,袁家家主袁青山厉声呵斥,眼里流露的怒气几乎化作实质,脸色铁青,语气森寒。
他已经跟冥魔岛的这位,成了名义上的师兄弟,所以当初留在袁家的那个小道士,自然就算是他儿子的师兄。
他跟冥魔岛主相识几十年了,知道这个老道士一生无子,只有这么一个徒弟,两人相依为命多年,既有师徒之恩,更具父子之情。
而今唯一的弟子被杀,这位修为当初就在元婴期,而今更是暴涨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的冥魔岛主,其内心怒火之盛,可想而知。
此时袁青山也是冷着脸呵斥自家儿子,而跪在地上的袁无忌,则是浑身颤抖,哪怕膝盖都跪出了血他也不敢有任何不满,低着头,静静地听着呵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我毙了你!”
袁青山突然厉啸一声,而后抬手就朝跪在地上的袁无忌拍了下去。
手掌上灰雾缭绕,血光闪烁,强横的灵气波动弥漫,气息丝毫不弱于任何一位踏入了筑基期的修士。
筑基修士,抬手间削金断木,开碑裂石都是等闲之事,一般来说到达了这个层次的修士,寻常的热武器已经无效,就是杀伤力极大的重狙都不一定能穿透他们的护身罡气。
所以到了这个层次的修士,已经达到了凡人口中的仙人水平。
一跃几十丈,能短距离踏空而行,挥手间灵光弥漫,法力席卷,颇有了仙道风范。
袁无忌只是寻常凡人,面对自家老爹这堪比筑基期修士的一击,真要是命中了,他板上钉钉跑不出去一个死字。
狂风席卷而来,杀气扑面而至,袁无忌瑟瑟发抖,但仍不敢起身。
袁青山一掌劈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师弟,你这是做什么?”
手掌未到,但掌风已经结结实实地轰在了袁无忌身上,年轻人倒飞而出,狠狠地砸在墙壁上,青石堆砌的墙壁,登时砸出来一个大坑,无数的裂纹蔓延。
而后袁无忌从墙上跌落,浑身都在往外淌血,染红了泥土。
他连惨叫声都没能发出,那一记掌风太凌厉了,一瞬间震碎了他无数的骨头,连内脏都被重创了。
话说袁青山不知道发什麽疯,突然对自己的亲儿子下了重手,但却被人阻拦,再看去时,只见冥魔岛主已经一把抓住了袁青山手腕,老道士轻轻摇头,苍老的面容上写满了悲伤和落寞。
“师兄……”
袁青山刚想开口,却被老道士打断了,他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再说。
而后,老道士走向了倒在血泊中,人事不省的袁无忌,扬手就是一道灰雾掠出,没入袁无忌体内。
他走过来,替袁无忌把了脉,而后摇了摇头。
“师弟,你出手太重了,他全身骨骼都差点全碎了,内脏都受到了重创。”老道士起身,看向袁青山,老眼微红,但却没有多少怒气了。
他能看出,袁青山这一掌没有留情,差点一掌杀子,他爱徒身死,尸骨无存,这确实让他怒发冲冠,杀心大起,但袁青山已经做到这份上,他确实不好意思再发作了。
“凌华出事,并非是无忌的错,而且逝者已矣,你迁怒于他,也于事无补,罢了吧!”
“不行!师兄,凌华那孩子可是你唯一的弟子,相伴多年,情如亲子,如今,却因为这小子办事不力而横死,连个囫囵尸首都没能留下来,怎么能这么便宜就原谅他?”
袁青山剑眉倒竖,袁家家主的上位者风范尽显无遗,看向血泊之中的袁无忌时,眼中尽是一片冰冷。
“相比于这,我更关心那杀了凌华的贼人,如今的中土道门都这般心狠手辣吗?杀人不说,连尸首都不留……”
冥魔岛主,这个模样仿佛耄耋老人的老道士,突然间眼中精光爆射,森森的冷光化作实质,头上的道冠都炸开了,白发狂舞,杀气浓郁的吓人。
通过袁无忌的描述,他果断的认为,是洛家那五大家族请来了中土道门中的某位大修士,杀了他徒弟。
而且,起码是金丹期圆满,甚至以上的强者出手。
否则,单凭自己留给自己弟子那杆拘灵幡,再加上凌华那孩子筑基期圆满的修为,寻常金丹期根本不是对手,更不要说杀人于无形,尸骨不留了。
“当年,毁我宗门,杀我故友,逼的贫道东奔西逃,惶惶如丧家之犬也就罢了,而今仍是连我弟子都不放过,更连尸首都不留下,好好好,既如此,老道拼了一切,也要与你们做过一场,只分生死,不论高下!”
老道士眼中冷光湛湛,而后抬起手掌,掌心中,似是有一道漆黑如墨的痕迹,仿佛墨水所留,模糊间,竟有些刀的形状。
“蜀山,昆仑,你们等着,等老道出关,咱们新仇旧账一并算!”
而后,老道士大袖一挥,直接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而袁青山也是看着他离去,默不作声,直到老道士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来人!”
“老爷!”
袁青山淡淡的开口,而后便立即有声音响起,几名保镖模样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身前,恭恭敬敬地朝他跪下。
“把那个废物带去家族医院,请赵先生给他诊治,如果他还能救,就保住他的命,如果不行,就拉去殡仪馆吧!”
“是!”
几个人抬着出气多进气少的袁无忌去了,院子里只剩下了袁青山一个人。
此时的袁家家主面色冷厉,眼中闪动着凶芒,那里有半分之前市侩商人的形象。
他虽然体态略微臃肿,毕竟步入中年,作为一个商人,这也是避免不了的事情,但此时的他,浑身都散发着阴冷的气息,站立时身躯挺拔,顾盼之间仿佛有神魔附体,无需言语便已威仪具足。
除了老道士,没有人知道他们在那片荒漠里得到了什么,更没有人知道他袁青山,如今已不是那个满眼都是金钱的凡俗商人了。
“依你看,乾冥老道真要是对上中土道门,有几分胜算?”
袁青山面色阴沉地走看了一眼老道士离去的方向,而后才转身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同时,他的声音也是低不可闻得响起了。
“两成不到!”
突然间,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如鬼似魅,飘忽不定,无法琢磨。
“不至于吧!他现在好歹也是……”袁青山懵了,脸色都变幻了一下,脚步都顿了一下。
他们拿到那件东西后,乾冥老道的实力可是狠狠地坐了一波火箭,近乎直线增长。
就连他这种经脉不通,毫无根基的凡人都能转瞬间踏入筑基巅峰,可想而知一个元婴期的大修士,会提升到什么程度。
而且那里的机缘,他不过得了一些边角料而已,除了他身体里那个神秘莫测的存在,其他的好处可是都被乾冥老道得了。
单以修为论,如今的乾冥老道不说天下第一,前三总是跑不掉的吧?
再加上那件……
“呵,两成我都是高看他了!”那声音继续幽幽地响起。
“要知道,二十年前人间界可是真的有一位,仙道级别的修士存在的,但那又怎样,不也栽了吗?乾冥这小辈,连天劫都还没度过,又能翻出来什么浪花……”
“难道当年那位真仙身陨,是中土道门……”
袁青山脸色巨变,眼中尽是惊骇。
这消息太吓人了,简直要捅破天。
“你以为呢?难道就凭西方那群跳梁小丑,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鬼蜮伎俩,也想伤到一位真仙?配吗?”
那声音带着嘲讽和不屑,继续说道。
“蜀山的紫青双剑,昆仑的打神鞭,崆峒的落魂钟,龙虎山的龙虎天师印,哪一样不是仙人级别的超级法宝?”
“尤其是蜀山那群狗杂碎,还掌握有一座号称与诛仙剑阵齐名的两仪微尘大阵,就是天上真仙进去了,不死都得脱层皮才能出来,就这几样东西凑在一起,就是面对诸天大神,西天佛陀都有得一拼。”
“啧啧啧,可惜啊可惜,如果老祖当年能有那柄刀在手,未必就怕了长眉那狗贼!”
“好家伙,中土道门的底蕴原来这么吓人……”
袁青山心中一阵后怕,他本以为得了那里的机缘,他就可以一飞冲天,从此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谁想……
“那要是这么着,看来这件事,还得细细谋划才是啊!”
袁青山反手关上书房的门,而后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手掌一挥,一卷带着血迹的玉简就出现在了书桌上。
“成大事者,要忍常人所不能忍!”
“乾冥老道太急躁了,不就是死个徒弟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
袁青山细细的打量着手中的玉简,嘴角流露了出一抹冷笑。
“希望你我,合作愉快!”
“老祖的功法岂是寻常,希望你小子莫要食言,否则……嘿嘿……”
“老祖放心,晚辈答应的事,自然不敢背信弃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