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我们大人等了许久,你们也不给口茶喝,凳子也没有。
退下。
遭到呵斥,下属灰溜溜走到谢子易身后,愤恨地盯着白清芷。
长公主殿下身份尊贵,饶是对她有意见,也不该在此地声讨,坏了皇室名声。
换作从前,谢子易断不会考虑如此周到。
而现在,谢子易考虑更多,意识到自己从前有多么愚蠢。
长公主。
恭恭敬敬行礼,谢子易完全不似等待两个时辰的劳累。
不卑不亢,叫人佩服。
行至白清芷身后,裴义怀向谢子易行礼,太傅大人,这是为何?
探花这张脸,叫人过目不忘。围观不少姑娘,传闻中的探花郎果真在公主府,姑娘们的抽泣声此起彼伏。
可怜姑娘们芳心错许,今年科考新出的美男子不少,少裴义怀一个,其他人还未有主儿,大家的伤心减少几分。
烈日当头,白清芷不忍心再叫谢子易继续等,玳瑁上前,将象征侍君的玉冠戴在谢子易发髻上。
发簪转动那一瞬,谢子易的心跳得厉害。
得偿所愿,原来是这种感觉,真好。
由玳瑁引导入府。
在公主府外,接受众人见证,前后脚跨过门槛,此后便是公主府的人。
至于太傅府,皇帝许诺保留。
留给谢子易自行处理。
和公主府后院相比,诺大的太傅府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谢子易才不回头。
太傅大人,这里便是您日后的居所。去往公主居住的前院,可走这条捷径,当然了,玳瑁略带尴尬笑道,公主府您也熟悉,无需奴婢多言。
翻墙进来的次数太多,谢子易不想熟悉,双腿比脑子先一步,走向该去的方向。
或许谢子易自己都未察觉,他正在一步步进入白清芷的包围圈。
某一刻开始,公主府的一切,好似自己家一样,每一块砖每一片瓦,谢子易都无比熟悉。
按照谢子易喜好布置,白清芷叫人从各地寻来的珍宝放入其中,保证谢子易会喜欢。
公主说了,往后太傅处理公文,需要一处僻静之处。这座院子比周围大,公主便指了这出与太傅。
书房一间,处理公文单独一间房,卧室,接待客人的客厅,以及茶室收藏室等等。
和欧阳尘的院子相比,这处空间和布置,要比欧阳尘好上百倍。
连花盆的模样都格外别致。
谢子易心情好,随手赏了下人银子,打发他们到外边伺候。
日后要生活在一起,难免见上面,谢子易打算会一会裴义怀。
莫要被他抢先一步,在白清芷面前说自己坏话。
旁人不知,难道谢子易会不知晓,殿试前那段时间,对裴义怀做过的事情。
裴公子目前没有住处,这几日都在公主前院歇息。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侍女捂住嘴,浑身发抖。
世人皆知太傅性子阴狠,惹恼他,下场有多凄惨可想而知。
踉跄几步跑开,活得谢子易像是会吃人的妖怪,任何人见了绕道走。
谢子易也不怪他们,谁叫自己声名远扬,谢子易有自知之明,得到任何反应都是他该承受。
前往前院的路,不止一条。
谢子易特地穿过连廊,欧阳尘的院子门窗紧闭,人早已离开。
白清芷不提,谢子易便不问。
自己府上有奸细,说不准公主府没有,谢子易推开门。
屋内早已没有生活气息,像是离开许久的模样。
大剌剌敞开大门,对欧阳尘不利,谢子易记着欧阳尘爱喝茶,屋内储存茶叶的罐子都还在。
你来这儿做什么?
转过身,见来人是白清芷,谢子易松懈下来。
伺候的侍女,在欧阳尘离开后第三日,玳瑁安排她们到其他院子做事。
给予三天时间,足够欧阳尘赶在敌人发现前出发。
这次赌注又是什么?欧阳尘身上留着云黛人的血,云黛人,不可信。
那你就能相信?白清芷反问,谢子易,我能相信你?
男人眉宇间透露一抹煞气,失望与愤恨交织缠绕,形成一团黑气,将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笼罩在黑影之下。
为何不能?
一个他国私生子,无名无份,欧阳尘能得到白清芷的宠幸,是他的荣幸。
和欧阳尘相比,自己家世清白,能力强,才干在朝中无人能及,谢子易不信自己比不过欧阳尘。
在白清芷心中,他谢子易当真那样不堪?
既然来了,说了就别离开。我公主府,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谢子易爽快答应,从怀里拿出家传玉佩,赠予白清芷。
精致纹样的玉佩,一对璧人交手谈心,脚下踏莲,一旁的乐师弹奏乐器,侍女为二人斟茶。
嬉戏的孩童来回奔跑,手里的小风车实在精致。轻轻吹口气,好似能转动一般。
东西收下,心意领了,白清芷叫谢子易跟上。
花厅内,裴义怀看着下人摆放菜品,叮嘱几人将茶水倒满。
今日是个特别日子,裴义怀压住内心的不安,尽力维持表面看上去友善。
密集的脚步传来,裴义怀拿筷子的手一顿。
清醒后一瞬间,裴义怀设想过无数种画面。
针锋相对,相互吐槽,言语攻击
没有,今日的谢子易一反常态,对裴义怀和和气气,完全不似他本人。
白清芷没过多怀疑,给谢子易讲完规矩,叫人把喝醉的裴义怀送回去休息。
手指扒住桌角,裴义怀推开上前的小厮,扶着桌沿往白清芷缓缓走去。
清芷,我,我不想走。
白清芷不急着回答系统。
慢条斯理放下筷子,湿润的帕子擦干净双手。
眼波流转,白清芷双眸望进裴义怀眸子里,瞳孔倒影只有裴义怀。
真好,清芷,我
唇瓣被手指抵住,裴义怀眯起眼,乖乖等待白清芷发话。
回去休息,今夜我哪儿都不去,明日需得入宫一趟,本公主不想在陛下面前打哈欠。
旁人动不得,白清芷叫玳瑁亲自送回去。
至于谢子易,白清芷看他一点醉意也没有,自己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