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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荒唐,荒唐!
    柳思元笑好一阵子才停下来,转头一脸好笑地看着林梓清问道:

    “先生啊,就这点破玩意就算是钱财吗?哪个女子不穿戴 ?这不是最基础的日常用度吗?这算哪门子的贪财,要扣上贪财的帽子,怎么也得从我这搜刮出去套宅子吧!”

    “你……你们……害!朽木不可雕也!”林梓清气呼呼扔下一句话。

    “既然如此,你还何必多言。”宁钰说着便要送客。

    “宁钰,你看看,你继子不像话,你可不能不着调,旁人不明白,你心中应该清楚,我是多心疼你……”

    “我……”

    “先生,您读书多,懂得也多,话自然也说得漂亮,只是……”柳思元依旧没有将琢磨的时间留给宁钰。

    “只是先生还是收收那些廉价的同情,想要名利双收,还想搏个深情不忘本的名头,那可太难了。”

    “混账!我也是你的长辈,你怎能如何和长辈说话?!”一语戳中,林梓清瞬间暴怒。

    “长辈?先生不过比我年长几岁。”柳思元并没有让步。

    “她!”林梓清起身指着宁钰,“是你继母,我与她是朋友平辈,自然也是你的长辈。”

    “她?你看她哪里像我的长辈?”柳思元瞥了宁钰一眼。

    宁钰瞬间直起身子,总觉得这话不像什么好话。

    “早就看出你们之间关系不正常,好嘛,你总算是承认你根本就没有把她当继母!

    荒唐!荒唐!”林梓清撂下话直接夺门而去,房间里只留下了宁钰和柳思元两个人。

    从刚才还喧嚣的房间忽然变成如此寂静,宁钰有些不适应,她欠了欠身子,低头拿了桌上的茶盏要喝,到嘴边却察觉是冷的,只能将茶盏再放下。

    “他……他并非良配。”柳思元开口打破了安静,“他日你……”

    “你和主母发生冲突,恐怕会坏了你的名声,这……这可怎么办……”宁钰自顾自地说着,仿佛是一点都没有听见柳思元在说什么,眼神定在一点,缓缓琢磨着。

    “这些年我本来也没有什么名声。”柳思元并不在意,“你好好休息,我让小厨房做些你爱吃的。走了。”

    柳思元出了小院,景玉紧紧跟着却是一言不发,一改往日。

    “说吧,也不怕把自己憋死?”柳思元道。

    “哎哟公子……”景玉深吸一口气话就跑了出来,“公子今儿 ……今儿真是不应该……小的僭越了。”

    “事发突然,我也没考虑那么多。”

    “公子向来是思虑周全的人,事关玉小娘公子上心,可……那是主母,公子这些年经营如此,今日一朝就……”

    “没什么上心的,她们要的是布厂,自然不能给她们,更不能让她们欺辱。”

    “玉小娘不知道公子的财力,可公子您自己清楚,一个布厂不足为意,可公子因为玉小娘伤了和主母之间的和气……”

    “不是因为她,”柳思元不以为然地摇了摇手,“我越是不成器,她们反而放松警惕,我做个孽障,更保险些。”

    “公子……”

    “此事都是我思虑之内,去小厨房看看,做几道宁钰爱吃的。”

    “是公子。”景玉答应着,又小声带笑道,“公子还不承认对玉小娘上心。”

    “她今日拼死保住我的布厂,我只是让厨房做两道菜就算上心,也是应该的。

    总不能和那个林梓清一样,空有个皮囊加上一张大空道理的嘴,算什么男人。”

    “是是是。”景玉小跑着就要去小厨房。

    “哎等等!”人都到门口,柳思元一声又给唤了回来。

    “公子您还有什么吩咐?”

    “你瞧见我踹那个婆子了没?”柳思元认真问道。

    景玉赶紧点头,“瞧见了,公子怎么了?”

    “那你看我踹得狠不狠?”柳思元又问。

    “这……应该……不狠吧,公子您别担心。”景玉赶紧宽慰。

    “我就觉得我踹得轻了!”柳思元懊恼得不得了,“我就不应该留劲儿,就应该往死里踹……”

    “哎哎,公子,我刚才记错了,您踹得可狠了,可狠了!”

    “是吗?”柳思元半信半疑。

    “真的真的! 一脚下去那婆子脸都绿了,您要是再使劲,她就得白了直接魂归故里了。”

    “嗯,那还成。”柳思元这才呼了口气,“这些混账羔子欺人太甚,去,让小厨房给宁钰做些好吃的。”

    “是是是,您刚才就吩咐过了。”景玉笑着一溜烟去了。

    宁钰看着桌上的饭菜有些发蒙,“今儿是什么日子?不会是我失忆,今儿已经是过年了吧?”

    “不是。”茉莉笑着道,“小娘您看,不光是菜样多,还都是您素日里喜欢的,肯定是柳公子安排的。”

    “他?”宁钰想起他今日说的那些话,不免脸颊微热,“我豁出命去帮他保全布厂,他请我吃一顿也是正常。”

    “是是是。”茉莉连声应着。

    “天色也晚了,”宁钰说着,指了指桌上的几道菜,“这几样都是你和小栀素日里喜欢的,你拿去和她一起吃,就不必在这里伺候了。”

    “小娘今日受了惊吓,我陪陪小娘吧。”茉莉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没事,小栀今天伤着了,你替我多照应照应她,去吧。”宁钰点了点头。

    一再坚持,茉莉拿着几道菜离开,其他几个女婢要进来伺候也被宁钰拒绝了。

    支走了所有人,等到门关上,房间里便只剩下摇曳的光和她作伴了。

    浑身依旧是酸疼的,但她仍然坚持起身,下床后她扶着将桌上的几道好菜移到了床边的小桌上,慢慢点亮了两支蜡烛。

    “过几日就是中元节了,可我还没有找到哥哥和弟弟,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阿爹阿娘,你们会怪我吗?

    从前中元节热热闹闹,和哥哥弟弟同行逛夜市长街,看戏法,放江灯,如今只剩下我一人了……”

    她缓缓说着,眼圈跟着发红,月影溶溶,对月更添相思之苦,也不知道她想的人是否和她共抬头。

    她拿出自己贴身带着的那块玉佩,放在了案桌上,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拜。

    “阿爹,当初这块玉虽是林梓清偷偷给我的定情信物,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没有登记造册,抄家的时候也留了下来,当时我身上只有这一样值钱的东西,给阿爹是……

    是想阿爹在狱中打点关系,少受点苦,可没想到……阿爹你好糊涂……如今留下这一块玉佩给我,每每看到,我都好想爹爹……”

    宁钰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月光点在玉佩上,流光浮动,仿佛那玉有灵,在回应着她,这让她心里稍稍有了些安慰,便又朝着玉佩又拜了拜。

    “阿爹阿娘,我太想念您们了,你们中元节的时候回来看看我吧,我会点燃花灯照亮你们回来的路。

    花灯和从前一样,花瓣圆圆带镂空的就是女儿放的,阿爹阿娘随着那花灯来就能找到我了。

    花灯上我也会放上小果子,阿爹阿娘饿了累了就歇歇脚……”

    宁钰碎碎念地说着,方方面面的细节也都说清楚,讲完之后正要吹灭蜡烛,看着案桌上供养的菜,又想起了一事。

    她回头看了一眼满桌佳肴,双手再度合十,闭眼认真说道:

    “阿爹阿娘,你们不必担忧女儿,女儿如今也有了可以依仗的人,也有人给撑腰出气,日子也算是有盼头了……”

    “公子,您怎么还不进……唔……”刚来的景玉嘴巴瞬间被柳思元紧紧捂住了。

    “回吧。”柳思元松开手后只扔下了两个字,顺道把手里的酒壶也扔给景玉拿着。

    迈开大步的他只几步的路子就将景玉落下了不小的距离。

    “公子,”景玉拎着酒壶赶紧三步并两步追上去,“这酒不给玉小娘了吗?您来之前不是说这酒暖身,活血化瘀也极好……”

    “晚上酒易伤胃,明儿再送吧,哦对,”柳思元忽然回头问,“上元节还有几日?”

    “没几日了,公子对这感兴趣?”景玉生怕酒撒了,低头又整理了一下,反应过来有些不解地抬头,“公子,您不是从来不过节吗?甚至连除夕春节也都淡淡的,怎么忽然……”

    “没什么,就是好久没有去长街逛夜市了。”

    “公子前两日不是还去长街逛了吗?”景玉两眼迷成一条线,更不解了。

    “前两日又没有夜市。”柳思元瞪了景玉一眼。

    “哦哦,公子说的是。”景玉若有所思点点头,“那日说不定头牌姑娘也会在江船舞一曲……哎哎哎……”

    柳思元推了景玉一把,“走路怎么慢吞吞的。”

    “哦。”景玉小心翼翼闭上了嘴巴,他知道要是再说,公子又要让他多吃饭了,“公子您慢些,仔细脚下。”

    景玉赶上去,看着柳思元的背影,忽然想起些什么,恨不能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公子,小的明白了,中元节小的一定好好准备,您就放心吧。”

    “嗯。”柳思元正想着事情,只轻声应了一声,头也没回。

    我苦命的公子啊……景玉偷偷叹气,看主子如此,心疼得不得了。

    此刻的小栀:酱肘子真好吃,烧鹅真好吃,五味卤肚真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