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存粮多的能把人活埋。
这要是放在富庶的仁宗时期,相当于用银钱砸死人,那叫一个阔气,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没人管,很有可能闷死在里面。
好在刘晋带了几个签军,七手八脚的扒开粮食,把他救出来了。
营救的非常及时,出来时只剩下一口气,差点憋死。
眼看这刘晋喷出满嘴的麦粒,狼狈不堪,岳诚居然风轻云淡的说:古人云,仓廪实而知礼节,这是送给大人的厚礼。
刘晋忍他很久了,这次忍无可忍,跳起来大骂:锤子厚礼,先让我送老婆,又把我领过来活埋岳三郎你不要欺人太甚!
到底谁欺负谁?
难道不是你狗仗人势,欺压全村百姓吗?
怎么反倒跟我喊冤?
你这个冤喊的不真诚。
岳诚说:大人要筹集军粮可以找我,河东路的富饶大户,我都有联络,别说区区几千斤,20万人北上的粮食问题,我也能解决!
金国兵马十万,赵宋皇室的俘虏三千,外加宫里女官太监工匠侍卫文官武将也有十万之众,北狩确实是20万人。
现在可不比后世,没有飞机火车,交通全靠走,顶多加个骡马车辇,20万人从开封出发,走到黑龙江,你猜能走多久?
史书记载,足足走了一年。
从1127年的春天走到1128年,属实是走过了春夏秋冬。
既然要走这么长时间,粮草就是个大问题,京畿路和两河一带频繁遭遇洗劫,十室九空,田地荒芜,不把粮食带足了,路上吃什么?
要是从胜利者的角度考虑,这都不是事儿,死就死,反正其中一半是俘虏,老子没在汴京屠城就不错了,你们还想舒舒服服的去上京旅游,可能吗?
只要劫掠的财宝送到了,皇室捉齐了,其余都不是问题。
很多金人是这么想的。
但是作为南征发起者的完颜兄弟,很有远见,知道这片广袤的土地他们统治不了,早晚是要走的,汉人的各种先进文化一定要带走,比如大宋的官窑瓷器,银器簪花,诗书字画,单靠抢走的那点成品,学不到什么,抢走工匠才能知根知底。
所以这些人必须活着,给金国发挥余热。
岳诚能够想明白这个道理,靠的是总结历史经验,刘晋区区一个伪军头子,想的没那么远,他只知道金国大佬要把十万人押送上京,路上缺粮。
听说岳诚联络了河东大户,粮食多不胜数,刘晋暗道,照啊,这真是天上掉馅饼,送上门的功劳,粮食给他们卯足了,还怕没有荣华富贵?
想到这里,刘晋顿时转怒为喜。
换上一副贱嗖嗖的笑脸,上前作揖赔不是,语气也变了:方才是为兄莽撞了,说的那些个气话,可别忘心里去,想当年我在这汤阴县管理一方百姓,什么样的腌臜泼才没见过,但我最佩服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娘,你娘堪称女中豪杰
唾沫横飞的一顿吹,把姚氏吹的天花乱坠。
岳诚和岳飞父亲早逝,娘亲把他们兄弟俩一手拉扯大,感情深厚,恭维他娘比恭维他们兄弟俩自然多了,这个马屁拍的不同凡响,有蔡京那味了。
吹捧半晌,旁敲侧击的打听河东大户的消息。
岳诚拿出准备好的说辞:河东米家,林家,万家都是产粮大户,我家五弟与他们的商号往来多年,交情不浅,可以说服他们拿出八万石粮草犒军。
这么多?刘晋欣喜若狂。
人家不是白给,希望借此机会打通西京大同府的商路,与整个金国贸易互通,之前找不到人说项,才拖到现在,你有这本事吗?
士农工商,商人排最后,刘晋和宋代的多数人一样,对此所知不多,支支吾吾的说,要跟浑巴鲁将军请示一下,不敢保证一定成功,把握至少八成。
岳诚哼道:只怕你连说都说不清楚!
刘晋拽住岳诚的臂膀,嘿嘿贱笑:不是还有三郎吗,咱兄弟都是替浑巴鲁将军办事,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明天我带你去见浑巴鲁将军,你亲自去说,来,为兄在县衙安排了好酒好菜,咱们先吃顿好的。
绕了一大圈,他们竟然化敌为友,成兄弟了。
回县衙的路上,岳诚脸色坦然的走在前面,刘晋像个跟班小弟,在后面喜滋滋的问东问西,问的不耐烦了,还被岳诚骂一顿。
到县衙头一件事,就是把抢来的粮食归还给百姓,刘晋还自掏腰包,赔付了打人的医药费。
百姓们眼都看直了,他们俩
怎么成cp了?
而且粮食明明抢走了,为何又归还了?
要说岳诚投靠了签军,也不对啊,看他牛逼哄哄不可一世的样子,哪像刘晋的小弟,刘晋才是小弟啊,可要说不是,他们在县衙里一起吃酒,谈笑正欢,就差把搞基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属实让人迷惑。
王贵瞅个空子,把他拽出来,询问原因。
他说:但凡有一战之力,我也不会出此下策,我先当几天汉奸,你和张宪把村民的粮食藏好,等我收拾了刘晋,这汤阴县就是咱们说了算!
王贵大惊:你要当汉奸假汉奸?
喊什么喊,又不是什么光彩事。岳诚捂住那张臭嘴,旋即道:我当汉奸的事儿,谁知道都没关系,但别告诉我娘。
三郎你等等,你到底要干啥?
干啥,当然是干大事。
除了收拾刘晋,还有个更大的问题萦绕在他心头,金国两次南征,索要的金银上千万,绫罗绸缎,丝帛绢锦几十万匹,汴京被他们洗劫一空。
上到国库,下到家厨,搜刮的干干净净,国财民财都在金人手里,不能让他们轻易带走。
北狩要走一年,可以用粮草问题拖延他们的脚步,只要停留的时间足够长,不用他打,两河一带怒火冲天的草莽义士几十万,早就憋着一股劲要砍人了,哪怕没刀没枪,几十万的棍棒抡上去,也够他们喝一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