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来个三度南征?站在城头旁观的岳飞,捏紧了双拳,眼中迸射怒火,他记住了这个完颜活女,来日若能在疆场碰见,定要擒住此贼,砍了他的狗头下酒。
岳飞压住火气,继续观看,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坏了三哥的计划,因为一旦把金人逼上绝路,倒霉的是中原大地的百姓,现在已经是能够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岳飞熟悉内情,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洞悉大局,红巾军的兄弟看不了那么远,见这鸟厮十分嚣张,纷纷把弓箭和投石器对准他,说要把他射成筛子,砸成烂饼,当场就弄个下酒菜,看他还嚣不嚣张。
被王贵给拦住了。
王贵安慰属下:三郎说了,金国人最在乎的东西有两样,一是金钱物资,二是战功战绩,这两样东西只要抢过来一样,就够他们难受的,所以没必要做口舌之争。
喧哗声渐渐停歇,城上城下冷眼相对。
两箱珠宝换了完颜活女之后,继续核对其它的士卒。
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岳诚事先也没有想的很周全,抱着薅羊毛的态度,制定了这个计划,真到实施的时候,有很多变数,比如他们预想中金人会把精兵先送走,南北两面夹击,再次攻城,实际上并不是这样,除了完颜活女,其它大将都没有离开,因为每走一个,都要支付50万两过路费,他们不舍得。
可是留在这里,难道就能不给钱吗?
他们总要过去的吧?
王贵和岳飞商量了片刻,猜不透粘罕在打什么算盘,就这样分批兑换普通士卒,直到日头西落,临近黄昏,人困马乏,双方约定暂时停下,各自回营造饭。
此事关系重大,办砸了没脸见岳诚,王贵没敢离开,让属下兄弟送了碗牛肉炖菜,端着饭碗在城楼上吃,一边吃一边翻看马破虏送来的账簿,账簿上记录了这一天的收获。
人头账,清清楚楚。
通过账簿可以看出,粘罕这一天送走了30个百夫长,十个千夫长,两万士卒,大将只有一个完颜活女,其余比如完颜娄室完颜拔离速完颜银术可,都还在拱桥以南,粘罕本人也没走,所以这一天的收获并不多,银钱收了大概30万两,加上两箱价值50万两的珠宝,总计不到一百万两。
算来算去,总感觉哪里不对,王贵放下饭碗,揉着腮帮子沉思,岳飞瞥了他一眼,问道:往常在老家,剥树皮磨成粉炖疙瘩汤,一点的肉腥都没有,你也吃的津津有味,怎的现在连牛肉炖菜都吃不下了?
王贵把饭碗拍到他手里:少寒碜我,现在是品尝饭菜的时候吗,我刚才一直琢磨,粘罕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想知道?
你知道?
岳飞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好像知道些什么,王贵推他一把,有什么就说,别藏着掖着,又不是外人,于是岳飞淡淡一笑回道:你那对招子大概是瞎了,他们这一天运的什么都没看见?
王贵一愣:看见了啊,全都是普通士卒,外加一些骡马。
那是骡马吗,那是挽马,挽马用来拉什么的,拉辎重,拉粮草,还有,今天过去的士卒大多是伤员,坐在双辕车上,可是看他们的神情,并没有半分痛苦,应该是伪装的,这说明什么,说明粘罕偷偷送走了一批精兵和车马,不出意外的话,这批人会跟河间府的援军汇合,接收北方运送的粮草。
王贵脸色一变:粘罕磨磨蹭蹭的,难道是想拿到粮草再战?
南征一次几千里,倾尽举国之力,动员十万大军,好不容易抢来的财宝,难道他舍得送给你?
听了岳飞的分析,王贵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不然没法解释一向雷厉风行的粘罕为何突然变得磨磨唧唧,想通之后,忍不住蹦起来拍他一把:行啊你,脑瓜儿挺机灵,有什么好主意别藏着,咱们大岳国的基业也有你一份。
岳飞脸色不悦:大岳国是三哥的,与我岳飞无关,你可知,我在东京留守宗泽面前立了军令状,绑也要把他绑回去,若非他跑得快,我早就带着他回京师了。
你脑瓜子是机灵,但是比起三郎还差了点,不然怎么抓不到他呢?
好歹是同乡,奚落他的话,王贵压在心里没说,摆摆手:行了行了,不管大岳还是大宋,打的都是金狗,一条绳上的蚂蚱,如今出了差池,你说该怎么办?
岳飞回首眺望北方:跟上那伙人,烧了河间府接济的粮草最好。
留在大名府的兵力不足两万,勉强可以威慑粘罕,跟他们一起夹击粘罕的东平府守将杨再兴手里也没有多少兵马,此时粘罕还不知道他们的虚实,出兵必定会暴露,到时候粘罕强行绕城,恐怕压不住,不出兵的话,粮草运来之日,就是围城之时。
左右两难,着实让人头疼。
王贵忽然打个响指嘿嘿一笑:有了。
岳飞问:想到什么主意了?
三郎留下的杀手锏还没启用,今天正好用一用。
什么杀手锏?
你又不是我们大岳国的人,凭什么把机密告诉你?
岳飞眼睛瞪的像铜铃,明显带着几分怒气,须臾,别开头哼了声:不说就不说,我也懒的打听,反正这是你和三哥的难题,哪天被金人算计了,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
早些年在家乡的时候,王贵就跟岳飞不和,不论武艺还是饭量,都要比个大小,甚至尿尿也要比个长短,王贵总被压一头,如今当了大岳国的前军统制,岂会让着他,当即哂笑道:夸你两句你还上天了,你不想跟我们同流合污,我干嘛告诉你大岳国的机密,别以为天底下就你一个人功夫好,不怕告诉你,三郎留下的杀手锏,可比你厉害多了,不信瞪大了双眼,瞧个好儿。
说罢径自走下城楼,去南门的城防库找刑无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