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很久,山洞里才传出一声沉闷的回应:“留下祭品,退散!”
村民为了保平安,把这红武神当成神仙一样供奉,在山洞一侧修了庙宇,祭品抬到庙里,烧香叩拜,用祭品换来全村七日平安,今天不太一样,祭品没送来,马车里装的是个活人,万一被红武神发现,会不会勃然大怒,去清潭村大肆屠杀?
念及此处,老孙头和赵里正均是惴惴不安,可这马车里的人,他们也得罪不起,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
放置了祭品,两人下山,黑夜中的焦木山再次恢复平静。
岳诚就躺在庙宇中间的一口木箱里,箱子空间狭窄,蜷缩着勉强能睡下,睁着眼等了一刻钟,不见人来,干脆踢开木箱,去山洞里找刑无疆,包打听在前面放风。
洞穴像个倒置的葫芦,越往里走,空间越宽敞,半路上点燃火把查看,两旁的角落里零星散布着尸骨堆,摆放的杂乱无序,岳诚有些疑惑,这不是刑无疆的风格,
刑无疆对骨雕近乎痴迷,所有的骨头在他眼里,都是难得的原材料,会按照类别保存,比如胫骨跟胫骨放一起,肋骨跟肋骨摞一块,头骨单独打包,雕刻的时候用到什么材料,随取随用,不至于产生混乱。
现在看到的可不是这样,很多完好的骨头,像废弃物一样堆积在山洞里,散发着恶臭,这对刑无疆来说是无法忍受的,他要的骨头必须清理干净,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杂质。
“主公,前面有人,相距不过十丈。”
包打听送来消息。
他微微点头,大步流星的走向洞穴的最深处,与此同时,把千樱的卡牌贴到脑门上进行合身,虽然不太确定,但若是真碰见了刑无疆,以无主的状态面对面,很可能会爆发一场血战,必须做好准备。
渐渐地,他放慢了脚步,把自己的一切声息压到最低,沿着洞穴墙壁靠近最里面的洞穴,包打听在另一侧朝他打手势,五,四,三,距离只有三丈了。
忽然从里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不,应该说迟滞,那不是重量带来的压迫感,而是身体的主人疏于锻炼,脚步不够敏捷,这也能够从脚步声反映出来。
听了那么多次刑无疆沉重的脚步声,这一刻他无比确定,这座洞穴里没有他要找的人。
躲在墙角等了片刻,果然走出来的不是刑无疆,而是一个体型微胖的壮汉,头发蓬乱,穿一身脏兮兮的粗布短打,边走边咳嗽,似乎被洞穴里的粉尘呛到了。
径直穿过,根本没有发现岳诚。
岳诚从后面跟上去,拍拍那人的肩膀,那人吓一跳,跳出去老远:“何人在此?”
岳诚淡淡一笑:“小的是来送祭品的。”
壮汉明显在强装镇定:“不是说了吗,放到洞口的庙里,自己滚蛋!”
“滚蛋了怎么送祭品?”
“听不懂人话还是咋的,放下啊。”
岳诚掸掸襕衫上的灰尘,漫不经心的指指自己:“我就是祭品,我怎么放下自己?”
壮汉呆了一呆:“你,你什么意思?”
“我看你也听不懂人话,你在这里干什么,为何冒充红武神?”
壮汉还不承认,恼羞成怒的大喝:“少放闲屁,我就是红武神,胆敢放肆,立刻下山杀光清潭村的村民,现在我命令你立刻滚出焦木山,送来一具能用的尸骨,立刻,马上!”
虽然被骂了一顿,但是岳诚并没有生气,此时他的感受是好笑大于愤怒,出于某种好奇的心理,他顺嘴多问了一句:“你知道红武神索要尸骨是干什么的吗?”
“……”
“看来你不知道,我不妨告诉你,红武神不是什么神仙,只是个喜欢玩骨雕的草莽武夫,力气稍微大些而已,没什么特别的,你想冒充他,起码也要穿个增高鞋啊,啧啧,这块头,明显不够看。”
洞穴中光线昏暗,看不清壮汉的表情,但是从他起伏不定的肩膀可以推测,岳诚的这番话把他气坏了,明明很生气,还不敢发作,怂包一个,色厉内荏的回道:“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说罢从后背抽出一根狼牙棒,朝着岳诚的脑袋劈砍。
动作迟缓,比刑无疆慢了不止半拍,三拍都有了,岳诚侧身一让,轻松躲开,抬脚踢中他的手腕,狼牙棒落地,随后岳诚腾空而起,一记旋风腿施展开来,抽中那壮汉的下巴,那壮汉抛下三颗染血的门牙,翻滚着倒在墙角下,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这么废物,岳诚都懒的动手了,摆摆手,示意包打听去收拾残局。
包打听乐坏了。
因为他是个功能性门神,武力值不到20,平时除了探听消息,几乎没有出手的机会,难得能见一个脓包,追上去三下五除二,把这冒牌货揍的鼻青脸肿,拎回来扔到岳诚面前。
挨了顿打,这厮彻底怂了,匍匐在岳诚脚边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少放闲屁,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刑无疆是不是来过?”
“小的不认识什么刑无疆,也没见过红武神,小的名叫蒯三儿,新河镇的挑夫,每月固定给城中大户送煤块,半个月前,往东方老爷家送煤块的时候,东方老爷忽然喊住小的,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塞给小的两块金元宝,说你跟着这位公子去一趟巨鹿县,他说什么,你照做,金元宝就是你的,小的潦倒半生,尚未娶亲,一看这么多报酬,就豁出性命来了巨鹿县,后来那位公子交给小的在这里假扮红武神,收集尸骨,每个月的固定时间送回新河,然后再偷偷回来,就是这样,小的没干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没那个本事,只求赚点银子讨个老婆,好汉饶命啊。”
岳诚注意到蒯三儿的说辞中有几个关键点。
一是新河镇的东方老爷,二是那位不知名的公子。
他问这两个人的来历,蒯三儿连连摇头:“小的穷苦百姓一个,跟他们不熟,只知道东方老爷是新河镇的豪绅,那位年轻公子不是汉人,汉话生硬,随行的侍卫十分高大,戴一顶黑甲头盔,目露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