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神色木然地接过孩子，知道王太后这是要和他撇清关系。

    赵嬷嬷把孩子送回秦王府，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迅速离开秦王府。

    赵德接过孩子，“殿下，老奴把小世子送去王妃那儿？”

    周行没有异议，赵德便把孩子送去了朝花阁。

    柳朝颜没想到孩子会这么快回到自己身边，她抱回孩子，失而复得令她痛哭不止。

    只是很快她便现孩子不妥，她一探孩子的额头，发现烧得厉害，忙找太医给孩子看诊。

    待到孩子退烧后，柳朝颜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只是孩子哭闹不止。明明是两个多月的孩子，看起来还没有刚满月的孩子大，面黄肌瘦的，看着她心酸不已。

    柳朝颜如今什么都不想要了，她只想要自己的孩子能健健康康长大，没有病痛缠身。

    但她很快发现，这可能也只是她的奢想，因为到了半夜时分，孩子又开始发热，上吐下泻，状况很不好。

    太医赶过来帮孩子看诊时，也是手忙脚乱。他不明白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会又再发热，而且烧得比此前还要厉害。

    顾夕颜是在第三天得知柳朝颜的孩子不大好的消息。

    刚开始没人告诉她这件事，后来她抱着孩子去水榭闲逛时，听到有女侍在悄悄议论此事，她才知道是周暮故意下了封口令，不想让她被隔壁的人和事影响。

    这天晚上周暮回到栖时苑，她主动问起柳朝颜的孩子。

    “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你不必知道。”周暮不想说，无非是怕影响顾夕颜的心情。

    “说吧，我想听。”顾夕颜想起柳朝颜那天在皇宫对她说过的话。

    纵然她和柳朝颜积怨已深，但柳朝颜心疼孩子这件事做不得假。她也是当娘亲的人，如何不知当母亲的心情？

    “我听说，那孩子不大好了。已经烧了几日，每回降下去一些又再发热，太医也束手无策。”周暮见顾夕颜坚持，还是把情况说了。

    他们也才为人父母，哪怕周行夫妇跟他们有再多仇怨，未晓事的稚子总归是无辜的。

    他乍一听到周行和柳朝颜的孩子快不行的消息时，他就在想这会不会也是报应。但是一想到孩子才两个月大，他便觉得大人的恩怨不该牵扯到孩子身上。

    顾夕颜心里也不是滋味：“公子觉得这是巧合吗？”

    周暮看向顾夕颜：“你这是何意？”

    顾夕颜轻声道：“我就觉得时间太巧了。皇祖母既然决定养这个孩子，自然不会轻怠。怎就这样巧？在小太阳的弥月酒第二天，周行的孩子便不好，还送回了秦王府？”

    周暮一时失语，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皇祖母能在后宫这样的地方走到最后，定然是个心狠手辣的。最要紧的是，皇祖母也有野心。正因为公子没有后院，将来若公子登基，王家女便不可能进后宫，王家自然也不可能再出皇子。周行想必也看穿皇祖母的野心，才把孩子送给皇祖母养。小太阳的弥月酒是皇祖母举办的，本意是想看周行把你从皇太子之位拉下来的好戏。事实证明，周行没这个本事，所以皇祖母为了保全王家，向公子表忠心，便把周行的孩子当成了弃子……”

    顾夕颜没说完的话，周暮懂了。

    周行的孩子突然病得这么严重，可能是王太后下的毒手。王太后在后宫浸淫多年，对一个未解世事的稚子下手，想来也是得心应手。

    周暮脸色不好看，顾夕颜握住他的手道：“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她宁愿是自己想多了。

    “你的猜测是对的，是皇祖母对周行的孩子下手，其目的是为了向我示好，也为了和周行彻底了断。皇祖母做此事还无后顾之忧，因为孩子送回秦王府的时候只是发热，到了柳朝颜的手中才没命，而柳朝颜的命格克父克母克孩子……”周暮唇畔勾出一抹冷笑。

    顾夕颜想起那日柳朝颜求她的情形，大概那时候柳朝颜也不知道那么小的孩子会成为皇权争斗的牺牲品吧？

    她能猜到这件事，柳朝颜会猜到吗？

    天子脚下，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以最快的速度传播开来，柳朝颜的孩子病危一事也很快传得沸沸扬扬。

    所有人都说这个孩子之所以命薄，是因为柳朝颜这个生母命格太硬。柳朝颜既然能克死生母和生父，再克死自己的孩子似乎也没什么稀奇的。

    只可怜孩子不会投胎，来到世上才两个月就要命殒于此。

    顾夕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点也不意外，或许这流言的传播还有王太后在背后推波助澜。

    事实的真相如何，老百姓并不知道，所有的罪孽也是柳朝颜一人承受。

    胡蝶在一旁喋喋不休，见顾夕颜并不像很开心的样子，轻叹一声：“柳朝颜这也算是报应吧？当年从你手里抢走秦王，如今却是这样的下场，连孩子都跟着遭罪。”

    “孩子怪可怜的。”顾夕颜心情有些压抑。

    她才当母亲，每回看到粉雕玉琢的孩子时心都快化了，那么小的孩子应该被大人宠在手心里，王太后却忍心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毒手，是有多狠心？

    “确实可怜，摊上这样的父母。若非秦王先把孩子送给太后娘娘，孩子又怎会遭此劫难？我觉得更可恨的是秦王，虎毒不食子，但是秦王把自己的骨肉当成棋子，没人性。”胡蝶说起此事，银牙紧咬。

    顾夕颜摇头：“不提那些人了。”

    胡蝶见她意兴阑姗，便转移了话题。

    翌日一大早，秦王府便传出了噩耗，才刚出世两个多月的孩子最终还是没能熬过去，断了气。

    柳朝颜是看着孩子断气的，她不知在想什么，只坐在原位，一动不动。

    好半晌她才回头看向周行，“宝宝睡着了，阿行哥哥过来看看他，他是不是长得很像阿行哥哥？”

    周行对这个孩子没感情，一开始就把他当成一颗棋子，可是看到自己的骨肉死在自己跟前，他心里也不好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