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齐大贵不由得张大了嘴巴,看着陈楚。
啊什么啊,多好的宣传材料。
陈楚似笑非笑地看着众人。
你们先把刚才听到的合计成一个版本,添油加醋编一个鞑子抢夺人妻女的故事,越逼真越好,最后写成故事,编写成话本散到整个辽东。
可咱这些大老粗哪会这么多弯弯绕的事情。楼广田轻声抱怨道。
粗什么粗!这叫信息战,舆论战,也是打仗的一种手段,虽然很初级,你们入伍之前可都是社学的学生,这点东西难道不会吗!今后除了战场厮杀外,战场攻心同样重要。
陈楚缓缓搓着手指,用严厉地目光看向周围教导营的军官们。
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大金觉迷录》
军官们大多数人的神情难得有了些许紧张,一些人竟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好像课堂上背不出书的学生等待老师的责罚一样。
停顿了许久,齐大贵慢慢抬起头,结结巴巴地说道:陈营官,咱属下明白了,回去把这个事情放在第一等优先处理。
上阵厮杀虽说要能打,但你们是军官,将来是要带兵打仗的,一定要学会动脑子打仗,用尽各种手段赢得胜利,全方位对敌人发起进攻。
陈楚不紧不慢地说着,声音中带着一股强大而沉稳的压迫感,这是他难得认真时候的语气。
尽管名义上长生岛权利顶点是孙秋水,但是在长时间的设计与规划之下,所有人都把真正的统治者默认为了陈楚。
楼广田在一旁继续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试图转移话题:营官,方才苍狼传来消息,他们得手了。货物虽断了两只脚,但本体还算完整。
嗯。
陈楚沉吟着答应了一声。
让苍狼带着货昼伏夜出,找稳妥一些的山路从野外绕路回羊官堡,尽可能远离战场,保持低调。
陈楚又摊开了地图,神情严肃,仔细观察着图上的每一处细节。
楼广田正要起身令人将命令传达给赵福,被陈楚又招呼了回来。
让夜枭带着他的人回来。
明白,我就去命人传达。
随后地图被摊开在了长桌上,陈楚拿出炭条在羊官堡外围画了一个圈。
这是我们现在的位置,这是后金大营,这是民团,这是孙应。
所有军官见状再次肃立,开始进行下一场野外军事会议。
羊官堡城楼下,后金军大营的气氛很微妙。
主将迟迟未归,营中只有几个把总主持日常事务,在经过商议之后将原本例行的出营挑衅都已经取消了。
大营寨门紧闭,除了日常军士出门打水砍柴外,无人外出。
在官道上得手之后,赵福点燃了马粪狼烟。
孟长柱在看到狼烟之后立刻集合了手底下潜伏的民团,埋伏到了后金军阵大营的南侧山坡上。
陈楚经过急行军同样来到了后金军阵大营北侧林间。
孙应自从打退了后金军攻势之后,每天亲自在城楼之上观望着局势。
在看到了后金军营寨的两次分兵以及远处升起的狼烟之后,陷入了长时间的思考之中。
先前从长生岛回来之时,陈楚并没有在战术战略上对自己说过什么,只是给了自己一队精锐的工兵和十辆大车的火器。
贼军这是被我们打怕了?
高恩厚在城楼上同样看到了这些场景,孙应看了一眼身边的监军,后者神情显得有点尴尬,不由得往一边转移目光。
叫骆希德!
孙应猛然想到,提高了嗓门。
亲卫应声答应,不多时,浑身甲胄齐整的骆希德从一侧棱堡中跑来。
他快步走到中央城楼,朝着二人抱拳行礼,而后身体站得笔直,身上的山纹铠和头盔上的红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不错,好一个大明火器校尉。
孙应颔首微笑,高恩厚同样点头示意。
咱家早年在宫里行走时,那些锦衣卫的大汉将军虽说也个个英武,但比起边军真正的厮杀汉还是少了一点气势。
骆希德再一次抱拳行礼,却腼腆地笑了笑。
小的只是个穷匠户,是陈营官从流民中把我捞了出来,才有了今天这副光景,不敢当两位大人的夸赞。
孙应看了一眼骆希德,眼神中略带惋惜。
先前东面的狼烟你可见过了。
是我们的烟。
骆希德没有犹豫,直接说了出来,同时眼中闪过一丝骄傲的神情。
何以见得?这狼烟都是黑漆漆的,哪分什么你的,我的。
高恩厚显然不太满意骆希德的回答,不由得质问了起来。
狼烟一般经过特殊制法,点燃后烟柱浓密而漆黑,不易分散,可直上云霄,方圆百里之内只有复州城与长生岛能够制作这种狼烟,先前的方向根据狼烟大小距离推算并不是复州城中的。
你们能制狼烟?
骆希德点了点头,说道:长生岛工坊内的狼烟,目前是整个辽东最好的,各个沦陷区的老匠户在这几个月都到了岛上,多的是数十年经验的老师傅,陈营官专门设立了一个叫什么查打一体部,专门鼓捣这种东西。
先是什么万民土,平地起坚城,然后是那个吓人的往生雷,炸的那些逆军乌烟瘴气,现在又是整个辽东最好的狼烟,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会那么多鬼神之术。
高恩厚听了不禁感叹道。
孙应略带同情地看了高恩厚一眼。
只可惜这种人不能得到天子的重用,不然何愁建奴不灭。
孙应点点头,向骆希德示意他可以离开了,骆希德再次抱拳行礼,离开了城楼,往棱堡走去。
孙应屏退了城楼里的侍卫,只留下了高恩厚一人。
城楼的桌子上同样有一副从长生岛带来的地图,上面详尽地标出了周围的地形。
孙应在桌子边左右踱步,时不时从一旁香炉中拿出一截炭条在图上指指点点。
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孙应自言自语道。
你觉得陈楚他在向你传达着什么信息?
孙应没有理会高恩厚的疑问,继续说道:
我只有两百人战兵,他有七百人,后金军两次分兵出去了近千人,难道他找到了破局之法,那为什么先前不直接和我说?
高恩厚听着孙应的自言自语,不由得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
你这个军汉,当真是一点心机都不讲究啊
高恩厚眼睛眯了起来,一只手象征性地捂住嘴巴掩盖上翘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