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那么早来联络我们,是有什么事?
有事,高恩厚让我当他的贴身亲卫,我现在就给他晾在茶摊,一会儿就要去了。
陈楚沉思了片刻,这倒是和我们先前掌握的情报能够有些联系。
还有那个孙理,他这次非要跟着长柱过来,还想着要留在堡里帮忙守城,我觉得有问题。
理由?
直觉,每次看到他我就有以前去市集找奸商买木料时候的感觉——很糟,看不透。
孙应呢?
他还好,暂时没有发现什么,目前看上去就是一个觉醒了胆气的将军,短时间内守住城堡应该问题不大。
陈楚来回踱步,左手在下巴摸索着思考。
骆希德这次提供的信息,大多数都是不需要过多分析的干货,一些似乎和以前搜集的传言和资料能够互相佐证产生关联。
高恩厚我虽然察觉他有问题,但一时还说不上来,总觉得他作为一个监军不太可能在城破时候认错逃跑方向,而且他讲得那个理由,实在是太高看他们这些太监了。
复州有两个监军。陈楚说道。
骆希德啊了一声,陈楚继续慢条斯理地说:根据流民的情报以及孙秋水等人多方印证,复州城设置了监军正使,监军副使。正使应该已经跑了或者降了,这个应该是个副的。
陈楚停顿了一会儿,说出了自己的设想:这个副的与其说是监军,不如说是间军。
骆希德消化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一头雾水。
我哪懂得这些,你就告诉我下一步怎么做,我干完这一票,我就
你当真想要干完这一票?
陈楚斩钉截铁地打断了骆希德的话语,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严肃与坚毅。
你如果现在收手,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围困解除之后,你就就回长生岛工坊里当一辈子安稳工坊主,不过如此一来,你真的甘心如此么?
我怎么不甘心了,家破人亡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安稳的生活。。我。。我
骆希德言语突然卡住,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恨恨地一拍大腿。
我怎么可能甘心!我要报仇!我要把家里的地从鞑子手里抢回来!骆希德大声喊道。
陈楚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虽然领悟力不错,头脑也比较机灵,但是在敌后作战的心理建设上还有所欠缺,当然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赵长工!
陈楚猛地提高音量,一个汉子应声走来,赵长工已经换了一身的行头,出现在了骆希德面前。
这几天你们应该已经认识了,我就不作介绍了,骆希德,赵长工,你们暂时是我獬豸小队的一员,在任何条件下和我单线联系。
你早就想好了吧!
骆希德感叹道,同时内心觉得自己的工坊主生涯在之前自己的表态中飘散了。
赵长工原地站得笔直,右手握拳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朝陈楚认真行了一个教导营正式军礼。
赵长工沉稳,骆希德灵活,希望你们以后能够完美配合。
明白!獬豸。赵长工说道。
骆希德看了一眼身旁已经截然不同的赵长工,又看了眼面前笑眯眯地陈楚,不由得耸了耸肩。
得,咱保不齐下半辈子得在刀尖上行走了。
用不着你半辈子,没准明天就死了哩
陈楚笑眯眯地打趣道,骆希德白了一眼陈楚,而后重新整理了一遍思绪。
你怀疑高恩厚是鬼?
陈楚摇了摇头。
我刚进羊官堡才几天,这只是利用手上的情报做出的推测罢了,并且,我认为,辽东应该不止建奴和我们拥有间谍情报系统。
骆希德眉头皱了皱,思考了许久。
你是说,高恩厚背后有他的主子,按常理来说太监的上头不就是当今陛下么?
朱由校?
骆希德与赵长工听到这三个字,不由得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在自己面前用这种怀疑而冰冷的语气说出皇帝的名讳。
朱由校?他有这个脑子么?他不是整天忙着做他的木工活么,按理说和希德你还是同行。
你就别拿我开心了,和皇帝同行,你是要我死么。
陈楚嘿嘿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同样作为一个富有进取心的木匠,要是有人在你家庭院里捣乱,你会怎么做?
这跟木匠有什么关系。
要是被人捣乱的庭院,正是你平日里做工用木料的原料基地,你会怎么办。
那我不得找人去修理一番,你的意思是
从木料来说,今年开始,几乎月月都有朝廷的文书要长生岛输送供木前往京城,虽然看上去一副横征暴敛的样子,但每一次上缴的供木之后,朝廷都会直接发登莱水师押送皇帝内帑里的钱来给我们,充作木头的料钱。
陛下还给料钱?可我们都不曾听说啊。
那是当然,除了过年时候第一次明旨意要求供木外,余下的这都是秘密进行的。我和老孙推测这是为了堵住朝中的云云众口。
那和当下有什么关系?
骆希德更加不解,不同于其他人时常进行的过度解读,他愈发觉得陈楚是在胡咧咧。
这就是高恩厚身份的一个猜想,监军副使,本职工作应该就是给皇帝老子采买木料,顺便监视着辽东的局势,或者说,是借着采买木料的名义,监视辽东的局势,但是就太监这种生物的秉性,真的会这样做么?
太监投贼的也不少,这不稀奇。赵长工说道
陈楚摇了摇头,并不认可这个结论。
他要是投贼,就犯不着来这一出了。我觉得这背后还有文章,希德,长工,你们今后的任务或者说你们这几天的任务吗,就是接近他,查清他,同时待内鬼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