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楚大笑着拱了拱手,大步走进了正厅,毫不客气地坐在了黄树正面的位子上。
小弟胡彪,江湖人尊称一声‘老九’,今日特来拜会黄树黄老爷。
黄树双手微微拱手回礼,坐回了主座上,笑着说道:辽东自古都是一块是非地,也是一块英雄地,今日得见九爷兄弟们的手段,老夫算是开了眼界,幸会,幸会。
黄老爷客气了。
陈楚举起了桌上的茶杯,敬了敬黄树。
你这毛匪,要是坏了大汗的事业,小心你们的脑袋!范思金大声质问道。
陈楚斜眼看了一眼范思金,又看了一眼黄树,拿出匕首套在自己的额头上敲了敲,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黄老爷见多识广,这位兄弟要我小心脑袋,你觉得,我的脑袋,危险么?
黄树附和着笑了笑,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九爷能入我黄府,坐在这张桌子上,这脑袋自然是安全的很。
哦?安全的很?可是我咋觉得,背后发凉?陈楚笑着说道。
不会,决然不会,我看得出来。
啪!
陈楚一拍桌子,再一次朝着黄树用力抱拳。
既然有黄老爷担保,那小弟自然是——不怕了。
最后三个字陈楚特意说的很慢,随即朝着旁边斜看了一眼。
身后几名獬豸快步上前,李平手中扔出麻绳,直接套在了范思金的身上,而后令两名獬豸一个塞口球,一个套麻袋。
五秒不到,范思金甚至发不出一声哭嚎,就被绑在了地上。
李平长刀出鞘,摩擦的金铁声响彻了整个厅堂,刀锋直接落在了范思金的脖颈之上。
既然我的脑袋安全,那么黄老爷觉得
陈楚再一次看向了黄树,笑着问道:这位狗模人样的东西,他的脑袋,安不安全?
黄树脸上挤出一个微笑,缓声说道:这间屋子里的脑袋,只要九爷觉得安全,那便是安全。
陈楚重重点了点头,看向抽刀欲砍的李平。
黄老爷说,这间屋子的脑袋,都安全。
是,大哥。
李平点了点头,直接拎起了范思金,将他提溜到了正厅门槛外,一脚踢跪在地。
黄老爷,小弟我这次拜访,最重要的就是解决脑袋的问题。
陈楚说着划拉了一口白粥,觉得太过于清淡了,便将桌上的一碟榨菜全部倒了进去,又滴了些香油。
黄树心里暗暗叫苦,但神情却依旧保持着微笑。
不知黄某能够为九爷分担些什么?
陈楚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先说脑袋的事,再谈分担的事。
那就那先说脑袋的事吧,还请九爷明示,老夫在辽东也算有点人脉,谁敢让九爷的脑袋不痛快,那便是让我黄树的脑袋不痛快。
好!黄老爷爽快,那小弟也就直说了。
陈楚放下了粥碗,目光锐利了起来,悠悠地说道:旅顺口武库,有几个不懂事的小鬼要砍咱兄弟的人头,还要毁尸灭迹,不知那些事,和威震辽东的黄树黄老爷有没有什么关系?
陈楚语气声势逼人,手中的匕首规律地敲击着桌面上的空瓷碗。
黄树尴尬地笑了笑,抱拳拱手说道:那是下面的人意会错了我的意思,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哦?
陈楚笑了笑,又问道:难道黄老爷知道我的兄弟们在那里干什么?
黄家是辽东望族,自然要在大灾大乱之年维持着城里的秩序,毕竟黄树看了眼跪在门口的范思金,缓缓开口:毕竟县太爷吊死了,剩下一大家子人总还要生活嘛。
可怜呐父母官居然抛下了子女。陈楚长叹了一声,附和着感叹道。
唉,出了这样的事,老夫也不愿见,这就遣人好生抚恤那些
黄树正面色凝重地说着,陈楚忽然又打断了他的话语。
那些可都是正儿八经的巴牙喇骑兵,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街上,尸首都不全了。
什什巴牙喇?
陈楚面色一沉,看向黄树,身后站着的几名獬豸不由得上前了几步。
怎么?难道黄老爷觉得,我说的兄弟是那些明朝骑兵?
当然是大金的巴牙喇骑兵了!九爷这种英雄,怎么可能和蛮明的丘八称兄道弟。
黄树及时改口,又高声说道:那些个蛮明丘八,平日里吃喝嫖赌无恶不作,百姓早就受不了他们了!好汉,你们这是替天行道!
说着黄树用力朝着厅内众人抱拳。
替天行道?黄老爷的家丁可是好本事,趁着我们和巴牙喇们拼光了敌兵没有力气,半路杀出打伤了我许多弟兄,咱和一多半的巴牙喇都死在了他们手里。
老夫识人不明,家门不幸,养出了那些个不长眼的畜生,回头我就都杀了!给九爷和巴牙喇们一个交代。
陈楚面色更沉,语气愈发浑厚,是识人不明,家门不幸
说着獬豸们又往前走了几步,手中的长刀匕首皆散发着淡淡的寒气。
还是家门不幸,识人不明?陈楚语调杀意愈发明显。
你要和我作对,争这旅顺的头功?陈楚怒声说道。
黄树面色煞白,正要再解释几句,却见陈楚一手指向了门外的范思金,叹声说道:我拿你当兄弟,谁知你做出这种事,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在门外的李平再一次抽出长刀,刀锋直指范思金,大声喊道:大哥!杀不杀?
说话间,刀锋已经切入了范思金脖颈皮肤小半寸。
范思金嘴里不停呜咽着,口水顺着嘴里的铁球流了一地。
黄树心头大惊,连忙摆手说道:不能杀,不能杀啊,他族兄是范文程,是努尔哈赤身边的红人,杀了他,以后辽南咱就没啥好日子过了,九爷要是受了委屈,老夫给一个交代,保证九爷满意。
陈楚摆手制止了李平,转头看向黄树。
敢问黄老爷,是什么交代?
我把那些长了反骨的畜生都杀了给九爷泄愤!黄树恨声说道。
陈楚冷哼一声,斜视了一眼左侧。
屋外大步进来一队拿着黑色布袋的黑衣獬豸,一进门槛就打开布袋,将里面的人头全部滚落到了黄树面前。
黄老爷,你说的是他妈的什么交代?陈楚嗤笑着问道。
黄树冷冷地看着地上的脑袋,他认出了黄二和几个平日里熟悉的家丁,神情百般变化之下,他支棱起身体,猛踩着黄二和那些家丁的人头,嘴里还不断念叨着: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黄老爷,是他妈什么他妈的交代?陈楚音调再提高了半度。
一万两黄金,上好的成色,都是皇帝内帑里的新货,三天前刚到口岸,原本是给丘八们的军饷,谁知他们太没用,死的那么快,现在全部给九爷。
砰!
又进来一队獬豸,将一个沉重的箱子放在了八仙桌上,打开盖子,里面是厚厚一叠银票。
黄老爷,你说的交代到底是他妈的是什么交代?陈楚声如洪钟,怒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