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毁了李秀君,却没想到反而害了自己。
对上苏婉茹的目光,李秀君这才知道,原来从这时她的好闺蜜已经恨不得她死。
可笑她前世还掏心掏肺地对人家!
李母顾不上招呼客人,扯着苏婉茹进屋,拿鸡毛掸子死命往她身上招呼。
你说!那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没!妈别打了!疼!
里屋哭闹声震天,李秀君冷冷一笑,离开李家,前世受辱之仇她算是报了,还剩下身死之仇,日子还长,她们可以慢慢算
回到家中,爷爷已经把饭菜做好了。
爷爷算了算,你还有几天就要去京市了,钱都存在柜脚底下的红色铁皮罐子里,足够你大学四年用了。
乡下还有几亩地,爷爷卖了,过几天买主把钱送来,你存个折子,留着应急。
以后爷爷不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
李秀君放下筷子,扑进爷爷怀里,红了眼眶:爷爷你别这么说,我怕。
这一世明明她没出事,怎么爷爷还是一副要交代后事的样子?
爷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爷爷就是舍不得你。
粗糙的大手摩挲着她的发顶,爷爷不着痕迹擦去浑浊的泪水。
好了,再不吃饭就要凉了。
重新端起碗筷,李秀君心事重重的看着爷爷,前世她结婚不久爷爷就走了,86岁算是喜丧。
她以为爷爷是因为她的事心力交瘁才走的,并没细查原因,现在看来或许爷爷的身体早就出了问题,怕她担心才不说。
吃过晚饭,李秀君等爷爷睡熟了又偷偷点了煤油灯,从兜里掏出那块玉珏,按纹理雕刻起来,熬了半个晚上刻好后又用细砂纸磨光才算完工。
天色蒙蒙亮,李秀君吹了灯,和衣躺一会儿,脑子里乱糟糟的,又梦到前世的事,惊醒时枕巾已经湿透了。
不管发生什么事,她要多赚些钱,钱有的时候能救命。
李秀君揣着梅花玉珏早早赶去和顾三叔约好的茶楼,她到时顾清明已经在了,点好了龙井,还有一桌子精致茶点。
吃早饭了吗?没吃的话先垫垫。
李秀君从兜里掏出玉珏递过去,径自拿了一块红豆酥塞进嘴里。
顾清明捧着玉珏,对着阳光把玩,汉代古玉入手温润,鸽子蛋大的玉珏雕刻成梅花状,碧色玉沁蜿蜒其中形成花蕊,清雅秀丽。
好眼力,好手艺!
顾清明放下玉珏,细细打量着眼前不过十几岁的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脸,皮肤白皙,大眼睛里好似蒙着一层雾气亮晶晶的,隐含灵气。两条麻花辫别在耳后,朴素动人。
你多大了?手艺竟比老师傅还精湛。
要不是抛光差了点,他今天带的钱还不一定能把这玉珏买下。
李秀君咽下红豆酥,回答:十九了。
读书?还是进厂了?
顾清明一面问一面掏出三百块钱,遮掩着从桌下递给她。
李秀君水眸,余光瞟见三张大票子,赶忙推了回去。
一张就够了。
他们说好了的,她只要一张。
顾清明执意要给,李秀君执意不要,推拒中两人的手交叠握在一处,宽厚的手掌紧紧包裹住她的,李秀君脸上一热,慌忙把手撤回。
借喝茶遮挡自己飞起红霞的脸,这顾三叔真是人傻钱多,好在是遇见了她,不然人家狮子大张口非把他骗个底掉。
顾清明笑着看她,好看的眉眼里略带心疼。刚摸到她手上的细口,不知是雕刻伤的,还是在家里做活伤的。
你这姑娘真有意思,我还没见过把到手钱往外推的。
他起身走到李秀君身旁,用身子遮挡着,把三张大票子塞进她的衣兜,不许她再掏出来。
我喜欢这摆件,觉得它值这个价就给这个价,别推了,再让人看见。
李秀君没有再辩,红着脸讷讷:那行,下次我给你优惠。
还以为你傻,原来是为了留住我这个大客户。
回到座位,顾清明给她续满茶水:你刚说要读大学了,考的是哪儿?
京大。
李秀君知道顾三叔也是京大的,莫名亲切,这一世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学妹了。
果然,顾清明笑了:学妹你好,到了京大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找我。说着写了张电话号码递过去。
李秀君笑着道谢,吃饱了点心,喝饱了茶水,手揣在兜里捏着那三百块钱生怕丢了。
赶回家里时日头爬上中天,老远就听到她家一片叫嚷声,见她回来邻居婶子老远跑过来。
君丫头,快去看看你爷爷吧,老爷子突然吐血晕过去了!
什么!
李秀君慌了神,甩着两个小辫儿朝家里跑去,镇上大夫已经来了,正给昏过去的爷爷听诊。
大夫,我爷爷到底怎么了?
老大夫头发花白,叹了口气:我早就跟他说,让他去市里拍个片子,老爷子早些年在纤维厂上班,伤了肺,听着有锣音,怕是情况不好。
一颗心沉到底,李秀君抖着声音问:您推测这大概是什么病?
肺癌的面大,就看是恶性还是良性了。
老大夫留下瓶药,李秀君强撑着道谢送走帮忙的邻居们。关上门那一刻,眼泪顺着腮边直直落下。
原来爷爷早就病了,为了供她上学一直舍不得花钱治,都怪她前世一直陷在自己的事里,不够关心爷爷,好在现在她知道了,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打了热水给爷爷擦去唇角和脖子溅上的血迹,李秀君握着爷爷粗糙的大手,父母在动乱中没了,她跟爷爷相依为命,就是这双手把她从不到膝盖高的娃娃拉扯成大姑娘。
哭什么,爷爷没事。
老人醒了,心疼地擦去孙女眼角的泪:爷就是怕留你一个人被人欺负。
他孙女长得好看,性子又单纯,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日子了,昨天交代了后事还是放心不下,就去居委会,打通了那个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打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