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自家爸爸,娃娃的小眼神垂了下去。
他肉嘟嘟的嘴张了张,可是爸爸说让你打我,他是个坏蛋。
要债人瞳孔一张,他还真没看出来,这孩子竟然如此聪明。
发觉这个娃娃懂事,他也开始正经起来,坐下,粗壮的腿架成二郎腿。
他问,你知道你爸欠了我多少钱吗?
不知道。娃娃摇着头。
他是懂得一些,又有很多不懂。
要债人冷笑,伸出好几个手指头,万一计数,这么多钱,我一分钱都要不回来,你说我不抓你爸,我干啥?
很多吗?娃娃对钱没有概念。
当然很多。要债人控制不住脾气,他激动的形容,爸从我手上弄走的钱,能买五辆大吉普,国外产的那种,他还不起,你开始借钱干什么?
娃娃的眼神闪烁,像是被吓到,他抓着小手,声音低了下去,对不起,我爸爸做错事情了。
要债人原本是生气的,可偏听着娃娃软糯糯的声音,他是不知怎的,突然变没了脾气。
他百无聊赖的坐在凳子上,算了,跟你说这么多做什么?你也不懂。
娃娃倔强的抬头,我懂的,我知道我爸爸欠的债,都是我妈妈还的,她特别的辛苦,特别特别的辛苦。
你爸说起张赖子,要债人的表情又是一言难尽。
行了,别说了。他实在看不得这娃娃苦哈哈的表情,他拿东西塞在娃娃的嘴中,给我吃,别到时候饿死了,还怪在我头上。
要债的人甩一下这句话,拔腿离开。
对于这个可怜的娃娃,他确实狠不下心来,毕竟他当年,也是这个模样。
不久后,他的小弟拿着大哥大走来,老大,张赖子的婆娘给咱们打电话了,要不要接!
小弟一说起徐乐嫣,很是气愤,说了不让人报警,他们竟然敢报警,这是和咱们作对,要不要?
小弟抬起手,放在自己的脖子处。
要债人狠狠的瞪了此人一眼,他一拳头将人弄走,滚。
也不看看现在啥社会,动不动就打人杀人,他面子还要不要?
终于将自家小弟轰走,要债人拿起大哥大,不耐烦的接听着,干什么?你们这群言而无信的人,我只要钱,你儿子我没对他干什么?
但你若是不把钱给我,这事儿就免谈。
那个娃娃虽然可爱,也是个乖巧的,可这并不代表他会跟钱过不去。
徐乐嫣紧抓着话筒,声音如同撕裂一般,我孩子呢?我孩子到底在哪?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要债人立刻将话筒迁移,他拍了拍嗡嗡响的脑袋瓜子,这一家老小,声音全都大的吓人。
我说了。要这人掏着耳朵,给钱,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少在我面前扯便宜。
那孩子。徐乐嫣所在意的,唯独只有自家的娃娃。
我不是说了吗?要债人越发的不耐烦,你家孩子好好的,发什么疯?我打的只有你那个窝囊丈夫,他欠钱,我打人总没错吧?
虽然他干的是下九流的活,可他也是讲规矩讲道理的,对女人和娃娃懂事,这可不行。
行,我们约一个时间,我把利息和本金全部给你,五分利息,对不对?发现对方不对孩子动手,徐乐嫣是已经放下心来。
本来到这时,钱和地点都已经约定好,要债人徐哥本没有必要再考虑。
可想起那个娃娃说的话,他又落了迟疑,五分利,对于这一家老小来说,是不是太过为难?
他想了想,手捏着鼻尖,你听错了,只要一分利,这次你要是再带警察,我绝不客气。
只要一分利?徐乐嫣皱眉,只觉得对方是在与自己开玩笑。
徐哥借钱从来只有一个规矩,五分利息,一分不少,一分不多。
怎么平白到她手上?就只有一分利。
她因是不相信,这才小心翼翼问着,你是在诓我的吗?到时候我钱没准备够,你又把我儿子给带走,你不能这样。
我才不相信你,该是多少钱就多少钱,你不必减少,我也不会带警察。
只有将钱确定好,徐乐嫣才能够放心将自己的儿子接回。
听到对方固执己见,徐哥是在电话对面无声的骂了一句,他气的不行,直接给对方撂下一句话,我说一分利息就一分利息,我管你听不听?就这样。
之后他没再给徐乐嫣机会,干干脆脆地挂断电话。
对面的徐乐嫣有些发楞,她呆滞的盯着手上的话筒,口中呢喃,这人是有病吧?
不久后。
顾老爷子带着一张银行卡走来,张家的瓷器,他全都收了。
张胜民是感恩戴德,谢谢你,实在太感谢你一家了,还有秀君,如果不是你这孩子牵线,我们一家可就走入绝路呀!
顾老爷子没觉得有什么,那些瓷器收的价格不高,说到底的,他还算是赚钱了!
李秀君也只觉得是举手之劳,依旧表示无妨,她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将孩子带回来,不能耽误了!
银行卡送到徐乐嫣手上,她悲怆之余,更是泣不成声,遥想这些年做的错事,她的确太过荒唐。
徐乐嫣抱着银行卡,扑通一声跪在自家父亲跟前,爸,我之后一定会努力,把所有的钱还给你。
好了!去把孩子带回来,钱可以再挣,只要咱们一家在一起,一定会好好的。张胜民心疼的蹲下,这是他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女儿,看着人健康成长,他就已经没有要求。
好。徐乐嫣扁着嘴,眼眶中蓄满泪水。
郊外。
除去守在外面的顾家保镖,李秀君也跟着徐乐嫣一同前往。
徐哥做事警惕,如果带着保镖过去,他一定当场撕票,但如果是带着李秀君,他并不会多虑。
二人来到约定好的地点,徐哥已经在此等候。
他身上穿着黑色皮衣,嘴上叼着烟,头上是清爽的黑色短发,乍一眼看去,倒像是电影里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