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燕绾相信她说的应该是真的,有些感情能渲染,不是能装出来的,而是真情流露。
“你、你莫要哭了!”燕绾蹲下来,将帕子递给她,“豆豆无恙。”
能一下子说出燕绾身上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特征,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夫妻有时候也未必能说出来,但母亲……哪怕是乳母,都可以!
“你先起来!”燕绾把人搀起,转头望着景山。
那意思,景山看得明白。
“主上既是让卑职把人送来,自然是交给绾夫人全权处置,夫人不管做什么都成,主上没有半点意见。”景山行礼,“没什么事,卑职告退!”
语罢,景山抬步离开。
“你便也是如此跟他解释的?”燕绾问。
惠娘想起了薄言归那些警告的话,只愣愣的盯着燕绾,低声问了句,“你现在过得如何?”
“有吃有喝挺好的。”燕绾不明所以。
惠娘摇摇头,“奴婢问的是,您幸福吗?”
“只要孩子好好的,我便没什么可求。”燕绾瞧着她,“我不记得太多事,所以也不记得你了,不知该如何称呼?”
惠娘拭泪,“奴婢惠娘,是您的乳母,打小就是看着您长大的。”
“那我家在哪?”燕绾问。
惠娘犹豫了,不敢回答。
“为何不答?”燕绾追问。
惠娘红着眼,“凉城,燕氏,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什么都不存在了,家里人死的死,逃的逃,如今剩下的也就是奴婢和您了!”
“到底发生何事?”燕绾又问。
惠娘觉得自己快要编不下去了,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下编,“发生了灾荒,那一年死了很多人,后来发生了乱民之祸,那些人为了活下去……唉!”<a href="http://www.166xs.cc" target="_blank">www.166xs.cc</a>
“原来如此。”不知道为什么,燕绾对这些事情毫无印象,是以惠娘提起的时候,她心无波澜,仿佛说着事不关己的话。
惠娘深吸一口气,“主子,以后奴婢就跟着您,保护您,再也不让您和小公子有任何的闪失。”
“多谢!”燕绾虽然忘了,但惠娘毕竟是乳母,说起话来竟也毫无生分之感。
有些人,就算你忘了她,也忘不掉她曾给你的感觉。
母亲的温暖,是骗不了人的。
瞧着床榻上昏睡的豆豆,惠娘直抹眼泪,自己差点杀了小公主的孩子,这要是真的成了,她便是千古罪人,万死都不够!
“豆豆无恙。”燕绾冲惠娘解释。
云来对于这陌生的妇人,甚是防范,谁让她之前动手,想要杀了妇人和豆豆来着,是以云来一直挡在床前,直勾勾的盯着惠娘。
燕绾轻轻拍了拍云来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紧张。
“你已经看过豆豆了,现在去换身衣裳。”燕绾瞧着惠娘,“这一身的黑,穿着也不太合适。”
惠娘打量着自己,这会还穿着夜行衣,的确不太合适,“是!”
待惠娘一走,云来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你莫紧张,她是景山送回来的,想来错不了。”燕绾深吸一口气,“我去找王爷,你看着点豆豆。”
云来行礼,“是!”
燕绾俯首,在豆豆额头亲了一口,转身朝外头走去。
还是那个亭子,薄言归独自坐着,他知道燕绾会来找他,连茶都沏好了。
“八分烫,刚好入口。”薄言归将杯盏推到她面前,“坐吧!”
燕绾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扶着桌案坐下,“我还是那样的感觉,你是认得我的。”
“何以见得?”
他优雅的端起杯盏,神态自若,惯来从容。
“摄政王何其睿智,惯来多疑,何况此人还对咱们下过手,你却能将她安然无恙的送到我面前,说明你认识我,也认识惠娘。”燕绾不是傻子,有些事情看的明白。
薄言归不吭声,只是慢慢放下手中杯盏,如同置身于外的局外人。
淡漠,从容。
天塌,不惊。
“你之所以把惠娘送过来,是笃定了她不会伤我,所以惠娘说的都是真的,她是我的乳母,惯小看着我长大。”说到这儿,燕绾顿了顿,“惠娘说,我是凉城的人。”
握着杯盏的手,微微收紧,薄言归抬眸看她,还是不说话。
“我是凉城的人?”燕绾问,“那王爷是什么时候去的凉城呢?”
薄言归发现,这人的问题真多,一个接一个的,那张小嘴就没个停歇的时候,这让他想起了很久之前,也有这么个人。
那人,插着腰站在人群里,分明是年岁最小的那个,却是战斗力最强的,对着周围那些少年郎一顿冷嘲热讽,怼得他们毫无还嘴之力。
最后的最后,还不忘敲着他脑袋警告他:下次他们欺负你,你再这样闷葫芦,我就把你的嘴咬下来,反正你也用不着了!
时过境迁,人还是那个人,却已物是人非。
“王爷为何不说话?”燕绾端起杯盏喝了口茶,温热正好。
薄言归勾唇,别开头不去看她,“没什么可说的,便也不说了。”
燕绾快速起身,三两步便走到了他面前,直接挡住了他的视线,“王爷是没什么可说,还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解释?”薄言归琢磨着这两个字,“绾绾是觉得,我得给你个解释?”
燕绾一顿,这话好像也不是这么说的。
“也……不算是解释,至少你得说清楚,为什么明明认识我,却又不敢承认呢?”燕绾双手环胸,兀自的摸着下巴,“是王爷对我有什么亏欠,还是说,王爷别有所图?”
这话敢刚说完,燕绾险些失声尖叫。
身子骤然腾空,已被薄言归当场抱起,直接坐在了大理石桌上,屁股底下骤凉,惊得她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
鼻尖抵着鼻尖,燕绾所有的话,顿时卡在嗓子眼里,再也不敢轻易吐出。
“你还真是说对了,我……图你!”他的嗓音沙哑而磁重,透着丝丝魅惑,就这么伴着夜风,似有似无的撩拨着她的心,一点点的勾着她的魂儿。
燕绾:“……”
他的双臂撑在她的两侧,鼻尖抵着她的鼻尖,温热的呼吸在她的唇上徘徊。
距离太近,燕绾的视线里一片模糊。
等等,一起模糊的,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比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