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景山所言,不过是一两个时辰的事情,这摄政王府里里外外已经被处理得当,尸体全部从后偏门装在板车上带离,活口不是入了地牢,就是被军士带回了天牢。
府内所有的血迹被冲刷干净,倒塌的绿植和物件,悉数被重新替换过,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百花熏香,冲淡了所有的血腥味。
红绸再度迎风舞,一切仍是那样的喜气洋洋,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切痕迹都被抹得干干净净。
鼓乐齐鸣,不久之前还在厮杀的摄政王府,重新换上了欢天喜地的气氛。
所有人都愣了,纵然是之前到处奔逃的百姓,也止不住开门开窗,探出头来查看,不明白这摄政王府抽的哪门子的风?
杀完人,庆祝?
然,等着所有人瞧见华丽的马车,从城门外徐徐而来,身后跟着长长的仪仗队伍,吹吹打打的,漫天花瓣翩然飞舞,好生热闹。
所有人都一脸懵逼的站在街头,瞧着送亲队伍进了城,其后朝着摄政王府而去。
杀完人,再成亲?
哎呦,这摄政王府,玩得还挺花!
这是拿贼人的性命,给新夫人开道?
如此阵仗,还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在所有人看来,这可能又是虚晃一枪?
对于摄政王所行之事,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的态度,毕竟摄政王的心思实在是难猜,谁都没料到,他会在成亲这天,忽然设了这么大一个局,用自身为饵,铲除奸邪。
那么现在呢?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马车里的,真的是新夫人?
所有人都跟着队伍往前走,都在等着马车上的新嫁娘下车的那一刻。
马车,终于停下来。
众人睁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
不多时,竟是摄政王薄言归一身大红喜服从府内走出来,好似之前的所有事情都只是虚幻一场,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枝月和景山,在薄言归身后跟着。
虽说面色依旧苍白,但枝月是真的高兴。
夫人和主上经历了那么多才能有现如今的局面,谁见着不高兴?
何况今日这大喜日子,若不是这帮贼人的缘故,夫人和主上早已拜堂成亲,现如今虽然耽搁了一下,但好歹还是可以继续进行,还是可以喜结良缘。
枝月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一时间还真是激动得不能自己,只是有些可惜了,惠娘不能亲眼来见一见这场景,要不然的话……便算是彻底的圆满。【1】
【6】
【6】
【小】
【说】
礼官一声唱礼,“新人踢轿,鼓乐起。”
鼓乐齐鸣,薄言归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努力平复内心深处的激动心情,然后缓步上前,踢了一下轿门,如上次那般,将轿子里的人背了出来。
“新人今日跨火盆,明年添财又添丁。”
“新人抬步跨门槛,家庭和睦万事兴。”
礼官高声唱着,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欣慰的笑容,经历了之前的贼人之乱,如今终于又可以继续这一场久违的婚礼,真真是极好的。
生死放一边,恩爱两相连。
花厅那边,薄老夫人已经上座。
到了这会,所有人终于相信,眼前的新嫁娘是真的,薄言归是认真的,因为上一次压根就没有薄老夫人,可见原就是做戏罢了。
一场“请君入瓮”的假戏,招来贼人的原形毕露。
但是现在,是真的。
豆豆站在薄老夫人身边,就这么眼泪汪汪的瞧着新人。
一个是爹爹,一个是娘亲。
过了今日,他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团圆圆,和和美美的在一起了。
“公子,是好事。”云来小声劝着,“您别哭呀!”
豆豆抽抽搭搭,“伦家高兴嘛……”
爹爹终于娶到了娘亲,自己再也不是野孩子了!
“一拜天地,恩爱长。”
“二拜高堂,福泽深。”
“夫妻对拜结秦晋,相携白首缔连理。”
薄言归直起身,瞧着眼前的新嫁娘,默默的握住了她的手,“绾绾,我终于娶到你了!”
盖头下,朱唇微扬。
这么多人瞧着呢!
“送入洞房!”
礼官一声高唱,薄言归便牵着燕绾朝着新房而去。
进了门,撒早生贵子,挑喜帕。
吉祥如意落喜帕,从此夫妻皆一体。
羽睫微扬,此前黑乎乎的遮住眼帘,如今倒是瞧得一清二楚。
龙凤红烛熠熠生活,满屋子亮堂堂的。
燕绾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人,“终于结束了。”
“累着了吧?”薄言归坐在床边。
喜娘行了礼,悉数鱼贯而出,去领他们的赏银。
“姑姑无恙,我便是再累也是值得的。”燕绾笑盈盈的瞧着他,只是……
下一刻,薄言归伸手将她头上厚重的金玉发冠和朱钗,全部都解了下来,“这东西太沉,我瞧着你脖子累得慌,撤了罢!”
“好!”燕绾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薄言归动作温柔的,将她头上的重物全部卸下来,“这些东西,果然是沉重得很,我是真的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脑袋摇晃。”
薄言归淡淡的笑着,“不妨事,卸下来便是,一辈子也就挂这么一次,以后都是压箱底的好东西。”
“这倒是!”燕绾笑靥明媚,“我喜欢。”
不管是金银珠宝,还是钗环首饰,她都喜欢!
“都是你的。”薄言归将拆下来的金钗玉簪步摇玉冠,悉数都搁在了梳妆台上,“到时候你自己收起来便是,看着把玩也好,卖了也好,横竖都是你的。”
燕绾青丝如瀑,“我才舍不得卖,你摄政王府还没穷到变卖首饰的地步,这些以后都是我的私房钱,是我的小金库,我可得好好收着。”
“随你!”薄言归笑着伸手,轻轻的将人抱在怀里,心满意足的合上眼眸,“真好,你终于是我的了!”
燕绾伏在他怀里,没来由的一阵心酸,“我此前还以为,今日的婚事得就此作罢,毕竟这帮贼人穷凶极恶的,若是真的出什么意外,也是情有可原的。”
“说好今日娶你,便一定是今日,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薄言归俯首,在她眉心轻轻落吻,“娶你之事,我一日都不愿耽搁!”
外头,天乌乌。
屋内,亮堂堂。
如她眸中色,明亮而娇艳,如她唇上娇,惹人心生怜。
“终于娶到你了。”他音色低柔,竟带了一丝哽咽,“我的……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