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月华浅浅。
思墨北在摄政王府的西北外墙勘察了一盏茶的功夫,决定从这儿潜进去。
他提气飞掠,却突然察觉到身后有人。
他心神一凛,敏捷地侧身闪避,却还是没能躲过对方的重击。
老二!
思慎行早就料到他会夜探摄政王府,早早地在附近埋伏。
他把思墨北架起来,来到一处安全的地方,把他扔在地上。
思墨北内功不俗,很快就醒了。
“你干吗打晕我?”他气急败坏地问。
“行,我不拦着你去送死。”思慎行摊手,“你现在就去啊!”
思墨北语塞。
摄政王府守卫森严,若他闯入,极有可能被当作刺客。
下场不是当场被杀,就是被羁押。
“雪儿就在摄政王府,我必须救她!”他焦急又懊恼。
“若她没有帮姑姑行刺陛下,迟早会放出来。”思慎行语声冷淡,“若她是同谋,你救她出来,以后能躲过朝廷的追捕吗?”
思墨北怎会不明白这些道理?
只是不愿雪儿在王府吃苦受罪罢了。
“若雪儿是无辜的,你把雪儿救出来,反而对雪儿更不利。”思慎行道。
“那怎么办?”
“过两三日再看看情况。”
思墨北心里明白,老二不像以前那么关心雪儿了。
但好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他忽然想起芳林,决定明日一早问问她。
天亮后,他没来得及吃早饭,就来摄政王府求见芳林。
芳林知道他想问什么,“大公子,我什么都不知道。”
“芳林,我只想知道雪儿是不是在王府,情况如何。”思墨北语重心长道,“雪儿是母亲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女儿,你是母亲的陪嫁侍女,你帮帮我、帮帮雪儿好不好?”
想起夫人,她心软了,“大小姐的确在王府,她没事,只是被关在暗房。”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恳求道:“芳林,求你看在母亲待你不错的份上,多多照应雪儿。”
芳林勉强答应。
“对了,姑姑为什么行刺陛下?陛下如何处置她?”思墨北又问。
“周夫人为了儿子毒害丫丫小姐,行刺陛下,今日午时斩首示众。”
“斩首示众?!”思墨北震骇得无以复加。
这也太快了吧!
芳林冷笑道:“大公子,你只关心周夫人,却根本不关心丫丫小姐,丫丫小姐险些被周夫人毒死了。”
他沉默地低头。
在他心里,丫丫没有半点分量,他怎么会想到要关心她?
不对呀!
高总管不是这么说的。
“姑姑不是行刺小公主吗?怎么可能毒害丫丫?”
“丫丫就是小公主。”芳林翻了个白眼。
她故意说出丫丫小姐如今尊贵的身份,让思家人后悔去吧。
思墨北好似被惊雷劈中,不过转念一想——
陛下那么喜欢丫丫,认她为义女,封她为公主,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他焦急如焚地赶回去,把姑姑斩首一事告诉父亲。
思天磊惊得站不稳,晕头转向。
亲妹妹就要死了,他必须去午门见她最后一面!
所幸雪儿保住了小命,不然他劫法场也要救出雪儿。
“对了,丫丫不是得陛下青睐吗?不如你和慎行去求丫丫……”
“父亲,姑姑不仅行刺陛下,还毒害丫丫。”思墨北道。
思天磊的面色越发沉重,“丫丫心肠恶毒,怎么会放过天柔?必定是丫丫跟陛下说了什么,陛下才这么快就把天柔斩首。”
思墨北也是这么想的,心里越发地记恨丫丫。
午时将至,他们带着丰盛的饭菜去午门。
摄政王府。
丫丫做完功课,萧晏问她:“丫丫,你想去午门看看吗?”
她摇摇头。
去了只会心里不好受。
他心想,丫丫年幼,不宜观看那么血腥的场面。
萧景珩轻快地走过来,右手别在身后,好像拿着东西。
“小妹妹,我亲手做了一样礼物送给你。”他俊逸的脸庞溢满了宠溺的微笑。
“什么礼物?”丫丫对他的眼光没什么信心。
“噔噔噔噔……”萧景珩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她面前,“粉红小兔兔。”
她的瞳眸瞬间清亮如星辰,双手抱住粉红小兔兔,“好漂亮呀。”
“我亲手做的,你喜欢吗?”
“喜欢。”
听着酥酥软软的小奶音,萧景珩心满意足,“丫丫,你还没叫过我哥哥呢。”
这两日,他对她的好和宠爱,丫丫都看在眼里,“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亲手做的礼物,是一份很特别、有爱心的礼物。
跟别的礼物不一样呢。
他欣喜兴奋地应了,一把抱住丫丫和小兔兔。
“亲亲哥哥好不好?”
他把脸颊凑过去。
丫丫正要献上一枚香吻,却被某人横手挡住了。
萧晏酸得牙快掉光了。
“起开起开!”
他把萧景珩拽开,丫丫是他的,不能跟别人有过分亲密的关系!
萧景珩嘚瑟地扬起下巴,炫耀他得到了丫丫的欢心。
萧晏顿时觉得有一座大山压下来。
今早做的山药排骨粥,虽然没把糖当作盐,但还是失败。
他要更加刻苦地钻研庖厨之技,绝不能输给这臭小子!
吃过午饭,他正要去灶房,徐管家来报,明王求见。
明王不是去江南游玩,这么快就回京了?
明王萧齐牵着一个小女娃过来拜见。
萧晏打量这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娃,不由得惊奇。
她梳着俏皮的双环髻,穿着质地极为上乘的衣裳,小脸庞圆乎乎的,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大又圆,宛若两颗乌丸在水银里浸着。
她怯怯地看着他,眼里布满了好奇。
若是以前,萧晏必定会心急火燎地抱小女娃,跟她玩耍。
但如今,他已经有了丫丫,再也不稀罕别的小女娃了。
“皇兄,这个小女娃是臣弟的女儿,叫软软。”萧齐喜滋滋地介绍,“臣弟恳请皇兄,封软软为公主。”
“你府里只有三个儿子,何时有这么大的女儿?”萧晏惊奇不已。
萧齐娓娓道来。
他和王妃在江南游玩,偶然邂逅了几年前在京城相识的淸倌雅儿。
雅儿已经从良,教人弹琴,给人缝补、浆洗,把女儿拉扯到五岁,却熬出一身的病。
临死之际,她把女儿托付给他,说软软是他的女儿。
原来,几年前萧齐在她的香闺住了几夜,她因此怀上了。
雅儿本想把怀孕一事告诉他,却也知道他不会纳一个淸倌为妾,便黯然离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