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三鸾身上轰然爆发出一股澎湃的气势,周围仿佛化作一个旋涡,书屋的员工脸色大变。
进士之威,只是一个照面就让人喘不过气来……江寒暗暗警惕,进士出身的祝三鸾或许比不上手握重权的父亲,但绝对不是许仲秋能够应对的。
“强闯祝府,行凶杀人,老夫就算将你们全杀了,卫国公也不敢说什么!”祝三鸾缓缓向前踏出一步,无形的威压如同山海般倾倒而来。
挺剑而立的许仲秋也是脸色微变,心跳加速。
虽然他剑法高超,但毕竟离宗师尚有一定的距离,自然不能与进士相比。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一个家丁慌张跑了进来,大声道:“大人,越王殿下来了!”
祝三鸾脸色微变,朝外望去,只见那位四皇子大步走了进来,脸色严肃。
“殿下来我祝府何事?”
太子与越王争斗已久,祝府尹更偏向于太子,但越王的到来,也足以让他端正态度。
不过祝三鸾心里却是寻思,卫国公府从不参与党争,难不成竟然偏向了越王?
越王目光扫视府中的家丁,道:“府尹大人,这挺刀拔剑的,却是要做什么?”
祝三鸾沉声道:“宁国公世子许仲秋与卫国公次子强闯我祝府,行凶杀人,目无王法!本官正要将他们镇杀!越王殿下,还请先行退让,待老夫料理了这群宵小之徒,再与越王殿下说话!”
越王目光扫过许仲秋、江寒,又落到捂着肚子、脸色惨白的祝正脸上,笑了笑,说道:“府尹大人,我们借一步说话。”
祝三鸾眉头一皱,越王想保江寒和许仲秋?
“越王!他们二人闯我府邸,刺杀老夫,老夫绝不饶了他们!还请越王暂避,免得刀剑无眼伤着越王!”祝三鸾沉声道。
他并不打算就此了事,虽然四皇子是陛下极为钟爱的皇子,但他作为京兆府尹,支持的是太子,这件事完全可以不用给越王面子。
越王声音也是一沉,说道:“府尹大人,冬狩发生了什么只怕你并不知道,你若将他们杀掉,只怕府尹大人会后悔莫及的!”
冬狩发生了什么?
祝三鸾一愣,他只知道冬狩遇妖,后被镇压,却不知道具体的内情。
“殿下请跟我来!”
祝三鸾朝着侍卫微微点头,暗示他们不要轻易放人后,便带着越王到了偏厅。
“府尹大人糊涂啊!你可知江寒于冬狩上有救驾之功?”
到了偏厅,越王摇了摇头道:“当日太子险些被妖族所杀,乃是江寒与许仲秋拼命救之,你若将他们尽数格杀,只怕大祸临头!”
“什么?”
祝三鸾心中一惊,救驾之功?他们两人竟然救了太子?
越王慢慢将当日的情形讲出。
“两名妖帅,江寒他们竟能抵挡得了?妖帅一死一伤?他是如何做到的?”
“两首战阵诗……”
祝三鸾越听越惊,救驾之功便算了。
以祝三鸾的见识,在听到那两首战阵诗后就知道这两首诗必能传世!
而国子监和太学府也定当会重视起来。
因为若是学会这两首诗,大夏的儒生实力翻倍,哪怕是秀才,也能拥有伤及举人的实力。
这是泼天之功!
太学府,国子监都得承了江寒的情。
越王道:“府尹大人,你若是在此杀伤两人,许仲秋便算了,若是伤了江寒,太学府和国子监都将动怒,你可能不知,国子监的周祭酒已有挽回江寒之意。这两处也便算了,若江寒死了,卫国公必定会震怒,以武夫的性子,必然直接拆了祝府!”
“到时你即便告到陛下那里去,也是你理亏,国公府,国子监,太学府,试问你扛得住这三方势力吗?更何况江寒于太子有救命之恩……”
太子未必会保你……
这句话越王没有说,但祝府尹听出来了。
祝三鸾脸色变化不定,他没想到一次冬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这般看来,他若杀了或伤了江寒必将引得三方势力震怒……
不,不止是三方。
越王到此,既是提醒,也不失为一种警告。
“我这就去放了他们!”祝三鸾沉声道。
越王道:“本王再悄悄告诉府尹大人一件事,顾清秋要致仕了!出任云州节度使!”
节度使,那可是真正的封疆大吏!
一个没有官身的大儒摇身一变成了手握重权的封疆大吏……难道是云州妖患,陛下要让顾清秋平妖……祝三鸾脸色大变,从越王这句话已经猜测到了许多。
越王对祝三鸾的反应很满意,说道:“府尹大人,你是觉得江寒竟肯就此打住吗?若江寒让顾清秋出面,以这位清秋剑客的的性子,直接砍了你的文位也不是不可能,他虽是儒生,但做事可比武夫还不讲理。”
祝三鸾强忍心中怒火,沉声问:“殿下以为如今应当如何?”
越王道:“现在立即备好银两偿还南山债款,还得多备一笔银两,向他赔礼,以平息江寒怒气。这笔银两不能太少,否则事情很难解决,江寒本就是不缺钱的。”
祝三鸾一听差点吐血,江寒带着人杀上门,结果自己还要赔钱?这说出去别人不笑死他这个京兆府尹?
越王一声不吭,看着祝三鸾不断变化的脸色。
“难道他上门伤人老夫就这么忍了吗?老夫还要给他送银两?”祝三鸾怒声道。
越王道:“府尹大人不愿意?”
“罢了,这个顾清秋从不讲理,他即将出任云州,若是真的听了江寒的话拿剑杀上来,更加不值当。”祝府尹心烦的摆摆手,吩咐下属:“去我库房取三千两银子。”
一千两作为欠款,一千两赔偿许仲秋,一千两赔偿江寒。
……
江寒带着许仲秋出了祝府,人逢喜事精神爽,许仲秋脸上笑容不断,出来一趟帮人教训了个人,就白得一千两银子,这笔生意赚得太划算了!
“江寒,以后在京都想教训谁直接跟我说,进士我也砍得你看!”许仲秋摸着怀里的银票,笑得合不拢嘴。
虽然他是宁国公府的世子,但平时父亲从未给他这么多钱,每次都是几两几两的给,只要他要得多了,宁国公就会说,让你学武每年花了我上万两银子,哪有钱给你逍遥快活?
这一千两银子,够他逍遥一段时间了。
江寒嘴角一咧,你以为随便砍个人都能赚这么多钱啊!
许仲秋道:“对了江寒,你是怎么说动越王来帮你的?”
他记得江寒直接就跟他出了门,并没去见越王啊!
江寒摇头道:“我没有跟越王说,也没让他来帮我。”
“那越王为何会来?”许仲秋皱眉问。
江寒道:“我和你出门前往祝府时候,这个消息势必很快传遍京都。越王殿下有拉拢我们的心,自然会赶来。即便没有越王,我们的安全是没有问题的,京兆府尹再怎么也不会将宁国公世子杀死在府中,等他冷静下来后只会将我们关进监牢……只是我不知道越王对祝三鸾说了什么,竟让他主动赔钱。”
许仲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其实我就是想拉低当今陛下心里对我的评分罢了,拉上你只是当个保险,属实没想到越王会过来……江寒心里暗道。
他表现得越好,极容易遭到皇帝的忌惮,童生就算了,如果有一天他成了进士……哦,他不能做官,如果有一天他踏进了儒道第五境:君子境。
那陛下就很有可能容不下他了。
卫国公府大权在握,江震声武夫巅峰,若江寒在儒道这条路走得太远,成为夏启帝不可忽视的大才。
那么卫国公府可能就到末日了。
江寒最开始也是担心闯进祝府会被祝三鸾弹劾,但随即一想自己刚立大功,再怎么遭到弹劾也不会死,反而能降低那位皇帝陛下心中对自己的评分。
一个四处得罪人,嚣张跋扈的国公子,虽有儒道之才,却也不足为虑。
这就是他为什么带着人招摇过市强闯祝府索要银两的原因。
但是他没想到越王为了拉拢卫国公府,为了拉拢他竟然会出面。
许仲秋忽然皱眉道:“不行,我得去将这张银票全部兑换成银两!”
“为什么?”江寒疑惑问道:“银票不是更容易带在身上吗?”
许仲秋道:“我怕我父亲把我的银票抢走,必须换成银两,分批藏起来。”
江寒:“……”
……
紫极殿!
皇帝召见西域诸国的代表悬灯大师。
悬灯大师身穿袈裟,手持禅杖,一脸慈眉善目,说道:“贫僧欲与贵国进行释儒辩法,不知贵国可敢应战!”
释儒辩法……
一股严肃的气息席卷整个朝堂,文武百官脸色各异,既愤怒悬灯大师的狂言,又诧异悬灯大师的底气。
夏启帝道:“诸卿以为如何?”
宋国公道:“臣以为必须应战!若是不应,岂教这西域番僧看轻了我大夏天朝!”
“臣附议!”
“臣愿应战!”
顿时不少儒臣都走了出来,开口应战。
只剩武夫抓耳挠腮,什么辩法对武夫而言太费脑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