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陛下,陈国公侯平被卫国公所斩,人头悬于城墙之上。”
“禀陛下,云州司马崔安被卫国公所斩,人头悬于城墙之上。”
“禀陛下,云州参军顾问之被卫国公所斩,人头悬于城墙之上。”
“禀陛下,云州县尉郭采被卫国公所斩,人头悬于城墙之上。”
“禀陛下,卫国公派兵攻打左督御史府!”
“……”
一道道消息传入宫中,夏启帝脸色铁青,眸中折射出一股怒火,伸手推翻了面前的茶几,茶几上的书本、杯具哗啦啦摔得满地都是。
李徽明沉声道:“备轿!朕要去见卫国公!”
……
“父亲让人攻打左督御史府?”院子中,江寒吃了一惊,道:“我爹这是要反了吗?”
周虎道:“少爷,老爷说过,卫国公府只为卫国,绝无谋反之日。”
江寒皱起了眉头,杀了这么多人,连国公也给砍了,跟皇帝的脸皮也几乎撕碎了,这都不反?皇帝当真能容忍得了吗?
就算皇帝今日不动手,心中也势必起了隔阂啊!
江寒心里轻叹一声,却也知道,父亲不可能破釜沉舟,直接反出京都。
他心里依旧存着一份忠义。
凭着这份忠义在,父亲是绝不可能反的。
……
左督御史府虽在宫城中,有着两百护卫,但怎敌得过江震声的虎骑,仅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府门就被虎骑攻破。
如狼似虎的虎骑卫操刀直上,一个照面就杀溃了护卫,陈亮带队,在后院落里找到了张华。
饶是平日里气定神闲的张华,此刻却也不禁脸色惨白,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
陈亮当即令人,将他五花大绑着,带到江震声面前。
见到了卫国公,张华的底气似乎一下子又有了,挺起胸膛,怒声道:“江震声,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纵兵攻打我的府邸,还令人捆绑老夫!你我同朝为官,你有何资格对老夫动手!我要到陛下那里弹劾你!”
江震声冷眼斜睨,不屑一顾,道:“陈亮,将张华枭首来见!”
“末将遵命!”陈亮应了一声,便令人上前。
张华惊怒交集,叫道:“江震声,你安敢杀我?你有何资格杀我!我乃当朝都御史,你无皇帝命令,杀了我,便是反叛,难道你要反了大夏不成!”
江震声不予回应。
陈亮审视着张华的脖子,微笑道:“张大人!似你这般的大好头颅,我已斩过了不少……陈国公侯平,便在你之前斩的。”
“你……你说什么?侯平已经被你们杀了?”张华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虎骑进京后便围了左督御史府,消息闭塞,以致他连侯平被斩的消息也没有得到。
侯平乃是世袭爵位,江震声怎么敢斩他的啊!
难道这老匹夫当真要反了吗?
陈亮露出一个自以为温和的笑容,但看在张华眼里却说不出的瘆人可怕:“没错,陈国公临死之前,还透露了一些秘密,比如导致云州沦陷,大儒战死的真凶。”
“什……什么……”张华惊骇欲绝,便见陈亮拔出腰间佩刀,高高扬起。
那刀正好映照到黄昏斜阳的光,却显得红不红,蓝不蓝,白不白,十分的诡异。
张华嘴唇颤抖着:“不,不,你不能杀我!我乃朝廷命官,私斩朝廷命官是死官……江震声,你不能杀我!”
陈亮道:“张大人,休要聒噪,这刀,很快!”
便在陈亮将要挥刀之际,一个声音却从不远处响起:“陛下驾到!”
陈亮的刀一顿,抬起头来,便见一辆龙轿在宫廷侍卫的护送下,出现在众人面前。
龙轿的帘子被一只略显苍老的手掀开,紧接着,夏启帝便从轿子里钻出,遥遥望着马上的江震声,他的眼神收敛了一切情绪,看上去便像一头睥睨万物的雄狮。
虽然雄狮已经衰老,但毕竟仍是雄狮。
张华眼见陛下驾到,心中如释重负,哭着大叫道:“陛下!江震声要杀臣,求陛下救臣啊!”
夏启帝沉声道:“震声,你这是在做什么!”
江震声并未滚鞍下马,只是微微欠身,沉声道:“臣,在清君侧,诛邪佞!”
夏启帝眼神中似含着万千怒火,沉声道:“你杀的人还不够吗?为何还要杀张卿!”
江震声脸色不变,淡淡道:“因为他便是佞臣!联合妖族,谋害云州军民,逼死大儒的佞臣!”
夏启帝脸色微微一变,眼中的怒火稍微一收,沉声道:“朕会命人彻查云州沦陷的真相!张华若是该死,朕自会杀他!震声,朕知道你心中有怒,朕心中何尝没有!但,人不能就这么杀了,朝廷杀人,要讲究证据确凿。你相信朕,朕会处理好这一切。”
张华长长松了一口气,双眼满是恨意地瞪向江震声,只要他今日不死,势必要让这老匹夫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江震声叹了一口气,道:“陛下,臣相信你。但……臣不能将生死都交给别人!今日这佞臣敢栽赃嫁祸臣的儿子,不杀之,京都的诸公,要以为臣老了,提不动刀了,杀不了人了!来日便敢提刀悬在老夫脖子上!”
“陛下,请恕老臣放肆!但老臣为大夏打下如此多的疆土,放肆这一回,也无不可!”
“陈亮,斩了!”
“末将遵命!”陈亮扬起屠刀。
夏启帝怒道:“陈亮,不可!”
“唰!”
然而陈亮只听帅命,不听帝命,屠刀落下,一颗人头便滚落尘埃。
人头上的脸充满了惊愕和不可置信。
他怎么也没想到,明明皇帝都亲自出面,阻止杀人了,为何江震声还敢下令动手,为何陈亮还敢挥动屠刀?
可惜他再也想不了了,意识很快便如陷泥潭般彻底陷入了黑暗当中。
夏启帝脸色铁青,龙袍里的双手攥紧了拳头,咯咯作响,良久,他沉声道:“回宫!”
卫国公高骑骏马,远远目送龙轿里的那个人,送他掉头回宫。
曾经两人也是同榻共眠的朋友,如今却一人在马上,一人在轿子里,中间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陛下,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