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颉神色略为划过几分歉疚,他从地上起身,将胳膊递给一侧的红衣,示意红衣扶着他起来。
红衣抿唇,打量着赵颉的神色,生怕赵颉将她方才所说的话记在心中,又觉得现在不是解释的时机。
她下意识的看了眼乌仁图雅,只见乌仁图雅眼中满满势在必得的野心。
红衣后退一步,绝不想步子一滑,脚腕向外猛地一扭,骨头声轻响,眼看就要从小土坡上栽下去。
便在这时,乌仁图雅忽的抬手,撑着红衣的后背,又将红衣推了过去。
“山路凶险,红衣姑娘还是小心为好。”乌仁图雅将红衣身子扶正,瞪了眼一侧的赵颉,“红衣既然不会武功,你又何必将她带到这里来?承恩寺上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你这样明目张胆的与红衣独处,是将红衣的名节置身于何处?”
赵颉这才发觉他所做之事的荒谬,他朝千丝树的方向看去,万幸没有人注意到此处的动静。
他眼含歉意的看向红衣,红衣只得摆摆手道:“无妨,你的心结能够解开才好。”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需要讲究那些外人才说的门门道道,只有我们三个人,说话何必如此曲折,还是趁早找个近路去后厢房歇着才是。”乌仁图雅活动了下肩膀,“山坡上又晒又热,若非你们二人在此,我定时不会来的。”
赵颉点头,侧身让开一条道路来,让红衣从中通过。
红衣方才崴了脚腕,此时脚腕剧痛袭来,她脸色苍白,冷汗直冒,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
她置身于背光面,赵颉并未注意到她的异样,相反,乌仁图雅则上前扬了扬下巴,两个婢女将红衣一左一右的架起。
乌仁图雅状似关心道:“可是方才扭到了脚腕?还是快些去厢房中休息才是,赵颉,看你自作主张惹出的祸端,今日红衣姑娘看样子是玩不了承恩寺中的热闹了。”
赵颉这才注意到红衣痛苦的模样。
他连忙上前,又害怕这样会冒犯到红衣,只能问道:“如何?痛的厉害吗?可以让我娘为你看看,若是伤到了骨头就不好了。”
赵颉向下看了看,山路崎岖,红衣这样三人并行看着的确有些危险。
方才他仗着自己一身武功,又全都被其他心思占据了脑中,根本无暇注意这些,现在心头琐事被解开,赵颉这才明白自己刚才所做究竟有多么荒谬。
“还是我来背你吧,我是男子,力气也大,这山路看着并不方便,你们三人本就拥挤。”赵颉说着,就想要接过红衣,被乌仁图雅砍下。
“我这些婢子都是我从北羌带过来的,力气不比你弱。”乌仁图雅拍拍掌心,一个婢子当真蹲在红衣面前,不费吹灰之力的将红衣背起来,“难道你当真不管不顾红衣的名节了?”
也是。
千丝树前那么多人,多少双眼睛都在适龄男女之中互相选择。
但凡有一个看上了红衣,将来为红衣说亲的时候,万一有人以今日的事情要挟,白白毁了红衣怎么行?
赵颉叹气,再三确认那婢子背的稳固,这才一步一回头的从山坡上下来,将红衣带到了后院的厢房中。
林杏方才给千丝树上系了丝带,就听一小厮说赵颉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在后院里等着,她随着那小厮来到了后院一个厢房中。
方才来到门前,赵颉就眼前一亮,急冲冲的拉着林杏的袖子来到榻前,指着红衣红肿的脚腕道:“娘,红衣方才在小山坡上崴了脚,你能否为她瞧瞧?”
林杏还以为赵颉是想要说些她与周宴并不般配的话,或是威胁林杏云云,没想到赵颉只是来求她帮助红衣。
林杏颇有些意外的看向红衣的脚腕,只见她的脚腕发紫发青,淤血已经将她的脚腕挤得比小腿还要粗了。
“脚腕可还能活动?”林杏捏着红衣的脚背,缓缓转动,感受到红衣体内也在隐隐发力,瞧着她因疼痛五官都皱成一团,林杏轻声安抚道:“还好没有伤到骨头,但是也被崴的错了位,接下来可能有些疼,你忍着些。”
说着,林杏对红衣的婢女道:“你们可有什么干净的手帕让她咬着?正骨的疼痛非常人能够忍受,你们注意着些红衣,莫要让她咬碎了牙齿。”
那婢女听着林杏的反应,似是觉得如此太过于吓人,连忙取出一块素白的手帕放在红衣口中,让红衣咬着。
林杏又对赵颉道:“赵颉,你力气大,捏着她的小腿骨。”
“春眠,替我找来来两根竹竿。”
“是。”林杏手持竹竿,将竹竿分别放在红衣脚的两侧,脚面的确是倾斜了不少,整个人的骨头呈现出怪异的形状。
林杏将竹竿全数捏在手中,用力一拧,只听得一声清脆的骨头声响。
红衣紧咬牙关,双眸紧闭,手中捏着身下的被子,指关节几乎都要泛白,她额头的冷汗大颗大颗的低落下来。
林杏安慰道:“红衣,你的脚已经正了骨头,你放心在,只需要多加休息,会恢复如常的。”
红衣扫了眼乌仁图雅,心情复杂。
偏生脚下的土坡滑落的太过及时,乌仁图雅就算将她不想要红衣出门写在了脸上,也不可能真的算准了每一步。
红衣只能够自认倒霉:“林夫人,无妨,这件事是我不小心,若是我走路再小心些,就不会发生今日的事情,恰巧外面太过于吵闹,我也不想要涉足其中,林夫人,莫要担心我了,昨夜我并未睡的安稳,今日还想要再休息片刻,就不多奉陪了。”
病人受伤之后想要休息乃是正常现象,林杏颔首,将一瓶药膏递给一侧的婢女道:“这药膏每日厚敷在红衣的脚腕上,几日就可以消掉。”
“你好好在厢房中休息,我们若是遇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也都会记着给你带上一份。”乌仁图雅道,红衣勉强的点了点头。
她面色很不好,看起来是急需休息的模样。
赵颉见状,也不过多打扰,只与乌仁图雅几人一同离开了厢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