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凝逃出生天这个结果超出了他的底线,更何况还有一块让他眼热的玉胚。
这时,慕夫人和顾清池已赶了过来。
慕夫人神情凝重,说道:「张老头儿,你什么意思?」
张初一满脸皱纹,坐在那里,开口道:「我知道你们很急,但千万别急。」
说着他的鱼竿摇晃着,像是要钓鱼。
可不管那鱼竿在哪里,都带着极度危险的气息。
是的,这种危险气息远超之前蛤蟆毒将蓄力时发出的呱呱声,那是强者要杀人时的威亚。
即便是慕夫人,此刻神情都变得极为凝重,右手已放在袖中。
顾清池扭动着脑袋,看起来是想要搏命,而这时,那位如竹竿般的剑客已再次盯上了他。
而身后不远处,还有更多人潜伏在那里。
这老头儿明显不只是来看戏的,而是有备而来。
慕夫人冷淡问道:「你想要什么?」
张初一笑着道:「我不过想教教年轻后辈该如何面对恐惧?」
他不只是要夜凝出事,还要那块玉胚。.q.
是的,他全都要!
后方,南疆国的大军已奔袭而来。
本来以为能逃出升天的景越一行人,一下子陷入了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地。
其中最让他们愤怒的不是身后的敌军,而是眼前这位太初教的老头儿。
为了达到目的,在两国的争斗中从背后捅人刀子,可以说极其恶心。
当然这也符合这老头儿的性格,毕竟是一个叛出师门这么多年,师父走后,还能舔着脸来抢东西的人物。
这等于和前夫离了,和新人过了大半辈子,发现前夫死了,就来霸占遗产一样。
恶心,真他娘的恶心。
如今他的这所作所为,只是把恶心再次发挥了出来而已。
景越扭了扭脑袋,也有了搏命的打算。
这个时候,张初一看着慕夫人,若有所思道:「夫人,其实老夫也不是不想结个善缘。」
「看到您的面子上,留下那块玉胚,老夫来挡住这追兵如何?」
权衡之下,张初一并没有选择和慕夫人完全撕破脸。
身后,那些追兵已经来了。
结果这时,只见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轰的一声炸响,整个地面的土层皆咆哮而起,往后翻卷成浪,一大片追兵顿时人仰马翻,即便是冲在最前面的一名毒将都顿住了脚步,露出了慎重的表情。
没办法,这一招从天而降的腿法着实恐怖。
那是一个黑袍人,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甚至有点反光。
他就站在那里,背对着众人,完全不回头看一眼。
夜凝愣了一会儿,说道:「爹,你怎么来了?」
听到这个称谓,景越腿肚子不由得软了一下,就好比当初他在夜凝体内遇到夜凝的娘时一样。
不管什么时候,岳父和岳母的震慑力是足够的。
当然,同时被震慑的还有张初一。
这时,慕夫人看着夜凝父亲的背影,忍不住说道:「这么多年不见,想不到你还是这样。」
夜凝父亲才转过头来,看向了这位紫裙夫人,说道:「慕夫人,多年不见,你更显年轻了。」
慕夫人不禁摇头感叹道:「这声夫人叫得很好,以前年轻时叫人什么你自己清楚,现在人老珠黄了,就叫人慕夫人。」
此语一出,众人脸上不由得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特别是景越,反应极快,这未来岳父和岳母之前有一腿?
是的,圣女姑娘的父亲是他的未来岳父,大小姐的母亲是他的未来岳母,听起来像是一家人,可是实际上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怎么有种痴男怨女琼瑶的味道。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特别还在自己女儿面前,夜凝父亲未免略显尴尬,只能感叹道:「往事如烟。」
「嗯,老头儿,是你在找茬是吧?」
说着,他又背对了过去,用后脑勺对着张初一,仿佛是在用后脑勺看他一般。
张初一嘴角咧了咧,说道:「听闻你生死未仆,下落不明,如今看来是虚言。」
夜凝父亲冷哼一声,说道:「不使个诈能把你们这群阿猫阿狗炸出来?」
张初一的鱼竿依旧在轻轻摇晃,无所谓道:「夜庆,你是不是对自己太过自信了一点?」
夜凝父亲夜庆冷笑一声,背对着张初一说道:「老头儿,你说的自己吧?即便背负黄泉,一手托着锦官城,我夜庆也能轻易败你。」
到了这时,夜凝不由得低下了略显激动且又高傲的头颅。
之前景越在她身体里,问她母亲的状况,她当时还嘲讽他为什么不问父亲,只问母亲,事实上,她也不想介绍自己的父亲。
因为她父亲有一个名号叫「夜帝」,当然他不是真正的帝王,而是装起来古来今往的帝王恐怕都要逊上一筹。
听到这段后,最为激动的是顾清池。
顾清池也喜欢装,自称为装得清新脱俗,罕有对手,而如今见到这「夜帝」,只觉得惊为天人,自己要逊上一筹。
不,不止一筹。
这一刻,他恨不得拿出小本本把这什么「手托锦官城,也能轻易败你。」这类台词记下来,到时候他就魔改一下,什么手托京城之类的,岂不是更装逼。
是的,还有对方背对着他们,身着正经黑袍,却露出了一条毛腿的风骚姿态,都值得他学习。
张初一的脸颊抽了抽,脸上的皱纹连着老年斑仿佛都变深了几分。
他清楚这夜庆是在吹牛、在装,可这个人讨厌就讨厌在,他装归装,却是有真本事。
他这次带的人手很足,即便面对这群人也不怵,只是夜庆诈伤归来,总让他有一种难以掌控的不安感。
目前的局面,他是能应对,可这里到底是分教的地盘,再来两个法王之类的,那就胜负难分了。
于是他神情深邃道:「老夫不过是想求一块玉胚,并会帮助贵教退敌的。」
夜凝赶紧说道:「这玉胚不能给。」
是的,小贼还要靠这玉活命,之前她就想好了,即便是和这老狗拼死,也不会让这一步。
夜庆说道:「我女儿的话你听到了?要不是老子今日要对这群南疆狗大开杀戒,第一个弄的就是你这老狗,还不快滚!」
「还不快滚」四个字说出口时,如闷雷滚滚,震得人耳膜发疼。
张初一看了看那块玉胚,又看了看背对着他的夜庆,与之同时,附近的树林里又传来了阵阵鸟鸣声,应该是大量分教的人在交流。
最终,张初一挥了挥袖,说道:「今日之赐,张某记住了。」
「记住了就好,记得带入棺材里。」夜庆嘲弄道。
他的意思很明显,张初一一把年纪,没多少年好活了。
这可谓诛心。
张初一眼神变得更为深邃了些,再无言语,径直离去。
这时,夜庆竟没再看他一眼,而是风骚的往前一走,对着南疆国的军阵叫道:「夜庆在此,谁敢一战!」
至此,本来还有所怀疑的张初一不在迟疑,带着手下离开。
这一次,他冒了些风险和赔了不少东西,竟没捞到半点好处,实在是亏得不轻。
是的,打开白帝灵墟的密匙是他前些年秘密得到的,和南疆合作的是他,分教内的内乱也和他有关,只不过他做这些事,通常不会留下什么把柄。
张初一自认为这一次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分教因为「内乱」伤了元气是定局,而他又发现了一块玉胚。
一块能让他延命的玉胚。
这是他的希望。
他的老床再加上这块玉胚,绝对能改变他的体质,治好他的隐伤。
而此刻,正看着他这个老阴币的景越也是类似的想法。
这块玉胚不算很大,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如果能让这老银币爆金币,那就说不准了。
面对夜庆的叫阵,南疆国一方竟暂时沉默了下来。
因为和张初一的感受一样,对方的到来着实十分意外,让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也弄不清深浅。
这个时候,殷法王带着几个弟子从林中钻了出来,咳嗽道:「快走,嗓子都要冒烟了。」
原来刚刚那么密集,听起来像是很多弟兄交流的鸟叫声,竟是殷法王和几个弟子搞出来的。
只能说她们口技了得。
这时,夜帝也不再装逼,转身就说道:「赶快溜。」
至此,景越一行人才知道,他们是确实没什么后手了。
或者说,所有的后手都是演的。
直至窜进了奉仙城内,景越一行人才敢松一口气。
而这个时候,之前在路上脸色已一片苍白的夜庆不由得喷出一口鲜血,咳嗽起来。
原来从天而降岳父的这个意外,也是装的。
夜凝一脸紧张道:「爹,你怎么了?」
慕夫人站在旁边,也是一脸紧张和关切。
夜庆不由得说道:「没事,死不了,只是再也猛不起来了。」
夜庆之前和上古巫蛇缠斗,迫使其改向,确实是受了重伤。
他一边隐藏起来疗伤,一边在暗中观察着局势,以便能在关键时刻改变什么。
后来女儿夜凝的强势破境,这破境后的神通路线虽然有些歪,可也算稳住了局势,让他欣喜。
可没有料到的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夜凝被迫进入白帝灵墟时,他就感到有问题。
一切都太巧了,内乱外患一起到来不说,还偏偏遇到了不得不争抢的白帝灵墟。
最后关键时刻,眼看夜凝一行要遭殃,他不得不服用了「黄风丹」。
「黄风丹」和「落红丹」类似,是一种珍贵的禁药,即便你受了重伤,依旧能让你的能力在短期内达到巅峰状态,可一旦药效过后,原先的伤势会更重,并且会有经脉严重受损的危害。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之后,这位夜帝以后真的只能靠口嗨了。
以前他装,他口嗨是有真本事的,本就是站在云端上的人物,把自己再吹高点是有些讨厌,可应该没多少人会惹他。
因为能和他较劲的人本就不多,还有太初教分教这么大一个自己弄起来的大势力依仗,可以后不行了。
以后吹牛就真吹牛了,遇到一个不懂他光辉事迹的愣头青,恐怕真的会把他弄死。
还有教内也并不安稳,还不知有多少敌人潜伏在其中,如果知道这状况的话,很可能会来收他的命。
如今的他,一个小神通境的修士真的能做掉他。
装了一辈子杯的夜大帝不由得有些心灰意冷,说道:「我终究还
是吃上了软饭。」
他老婆虽也受了重伤,可情况要比他好上许多。
慕夫人眼中闪过了一抹哀怨的情绪,欲言又止。
以前花好月圆时,吃软饭这种话这家伙也对他说过,可惜......
慕夫人本该就此离开的,可想到即便到了这里,危机依旧没有接触,于是留了下来。
这边的夜大帝在面对老情人,而那边的景越也正面对心头的热恋之人。
只是麻烦的是,这人不止一个。
自从景越回来后,大小姐就忍不住抓着他的手,傻乎乎的查看了他好几遍身体,依旧不太放心。
二小姐则冷眼看着他们卿卿我我。
最终,她冷淡说道:「我走了。」
景越赶紧问道:「你又要去哪里。」
「你管得着。」二小姐没好气道。
景越忍不住说道:「那日你是故意的。」
二小姐想起那日的场景,脸颊微微一红,气闷道:「故意的又怎样?」
景越据理力争道:「那是你主动的,你得负责。」
「???」
二小姐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说道:「那日你动了多少次,也是我主动?」
景越摇头道:「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开始,不会开始,我也不会那么些次,然后我也不会纠结这些,所以你得负责。」
二小姐气得胸大了一圈,说道:「要不要我让姐姐来评评理?」
如果说第一次算是她的问题,可这家伙后面明明已消了火,还来,是的,还是欲罢不能的那种,这怎么是她一个人的问题?
景越一下子有些怂了,说道:「我俩的事,找你姐干什么?」
结果这时,夜凝的声音忽然在两人身后响起——「你俩什么事,说给我听听?」
这一瞬间,景越脖子都凉了半截。
妈耶,要不要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