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只感觉浑身僵硬,一时没敢有大动作,只能用脚轻轻一点,想把景越点醒。
景越转瞬睁开了眼睛,看见大小姐状态后,知道了不对劲。
他顺着大小姐的目光看去,和那一堆眼睛四目相对。
好家伙,打了一个小盹,居然多了这么多偷窥狂。
那些眼睛离破洞口很近,甚至有几颗已挤了进来,看起来就像长在屋顶一般,有些惊悚,又有些恶心。
景越和大小姐一时都没有动,而这时,风吹落叶的声音变得格外明显,仿佛这座神庙外忽然多了一片树林。
下一刻,景越耳朵一动,把大小姐往自己这一拉。
只听见唰的一声,墙壁的孔洞处忽然钻出了一只手,抓了一个空。
只见这手手臂极细,就像是一根染着血迹的树枝,而手掌则是一下子张开的,像是一朵忽然绽放的狰狞花朵,个头并不小。
大小姐躲过这一抓,害怕极了,手中小白花一剑击出,将那手掌连腕斩落。
她刚想松口气,结果四周墙壁上的破洞猛的钻进来好几只这种怪异手掌。
大小姐将袭来的两只手掌斩飞出去,切口处腥臭的汁液飞溅,而这都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阿断被一只手抓了出去。
哐的一声,本来关着的窗户猛然掀开,景越被一只手握着,出了这神庙。
他的视线陡然拔高,于是就看见了一幕荒诞且又诡异的场景。
夜色下,本来只有荒草的神庙四周下一子多了好多「树」。
这些「树」约莫三丈高,树干树枝皆很细,要不是树干上有许多树皮般的纹理,你甚至愿意把它当作大号的竹子。
而只要细看一下,它们又很像人。
因为它们身上的树枝舞动着,看起来就像是一条条手臂,而有的手臂上竟长着人的眼睛。
之前屋顶上偷窥他们的,正是这些鬼东西。
他忽然觉得,这庙非但不能庇护他们,反而更像是个陷阱。
大小姐毫不犹豫的追了出来,奋不顾身的一跃而起,要来救景越。
景越见状,大叫了一声「小心!」,双手在这握住自己的手掌一滑,整个人就滑了下去。
而抓他的树手已然呈打结的状态,左侧还是蝴蝶结的形状。
自从进入四境小神通境后,他的[灵心巧手]也有长进,变得十分灵活,被折腾过的大小姐就深有体会。
下落,贴身抱住大小姐的瞬间,景越周身寒冰弥漫而出。
啪啪啪!
挥舞的树枝如鬼爪般拍打在冰层上,连一点痕迹都没有落下。
几个呼吸后,覆盖在景越和大小姐身上的冰层一个收敛,消失不见。
然后就是嗡的一声,一道枪影撩天而起。
砰砰砰......
袭来的树枝全部被捅碎,而这时,大小姐一捏法诀,那口井和地面上的水全部跳动起来。
那是大小姐在行雨。
两人互成犄角,没有看对方,却十分默契的捏了同一个法诀。
四周的水流向两人汇聚,然后猛然伸展开来,化作了两条流动的水披风,将四周的碎渣荡开。
下一刻,两人就化作了两道残影,往外冲去。
那些从地上长出的树木眼睛一下子滚动起来,发出了一阵类似婴儿啼哭的声响。
哗哗哗!
无数树枝摇摆着向两人袭来,就像是有无数手来抓他
们。
大小姐和景越操纵着行雨之术,在其间灵动窜行。
眼看迎面而来的树枝越来越密集,两人一个急速下沉,贴着青草而过。
虽然皆是行雨诀的身法,应该是感悟不同,两人在前冲的时候,已然有了不同的变化。
景越残影经过的青草,会在一瞬间凝结出寒霜,而大小姐残影经过的地方,会留下晶莹剔透的游龙状水痕。
眼看那些树木就要俯身抓他们,而这时,两人不再躲避,反而向他们的根部冲去。
本就细长的树干接连被斩断冲断,特别是景越冲撞破碎的,断口处很快凝结出寒霜。
于是这些地下长出的「树人」纷纷折断,看起来就像一个人断了腿、断了腰一般。
密集的树枝包围圈顿时被冲得七零八落,这些树枝手掌的速度和力道对寻常修士来说力道和数量十分强悍,刚入三境的修士再多恐怕都得交待在这,可对于景越和大小姐来说就慢了。
一盏茶的功夫后,两人冲上了一处山坡,而那些树就没有了。
是的,它们依旧在啼哭,发出类似婴儿的声响,却因为是树的缘故,无法离开原地。
从这里看去,这时它们的树枝无一向着天,像是人跪在那里,在进行某种祭祀一般。
这样的画面,让他们联想到了庙中的那「长生天」。
那里的长生天,真的是长生天吗?
于是乎,景越不由得猜测道:「那老头儿骗了我们。」
「嗯?」
「这些鬼东西不能离开原地,或者说想要移动应该很困难,如果我们发现后就远远避开的话,就不会有问题,而他让我们进入的神庙,反而更像是这种东西的巢穴。」景越解释道。
大小姐惊魂未定道:「听起来是想把我们献祭给这些东西。」
景越点了点头。
大小姐忍不住看向了后方,说道:「那我们回去吗?」
以景越「小人」的性格,如果对方想害他,他自然不会放过,不过他思索了一下,说道:「再来回跑未免麻烦,我们找到了藏海花和盘蛇后会回来,到时候再找他算账吧。」
要回去,最近的路还得穿过这片「树林」,确实耽误时间还有风险。
于是两人继续向西。
翌日午时,那位之前「指路」的老大叔跪在这片黑草原上,嘴里念念有词道:「伟大的阿可么,我已献祭了众多生命给您,求您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幽绿的草海顿时起了波澜,长出了一截格外粗壮的树干。
树干和树枝上的纹理间挤着不少眼睛,全部往这里看过来。
老大叔不惊反喜,知道是自己的付出和虔诚感动了对方,对方才会现身,脸上不由得布满了病态的狂热表情。
他昧着良心,不知害了多少外乡人,甚至连同族人都坑害过,夜夜做噩梦,不过是想自己失去的儿子回来而已。
这是他和对方的交易。
结果下一刻,老大叔瞳孔一下子收缩成了两个漆黑的点。
一只巨大的木手迎面砸下,再抬起,地面上反老大叔已然成为了一只肉饼,眼珠滚落在外,扁平的脸上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树干扭动着,无声无息沉入草海里,可以看见上面有许多新的裂口,有的裂口处还挂着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