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自信满满的二皇子被傅老先生泼了一盆冷水,提醒他小心不显山不露水的六皇子,毕竟六皇子现在和李安然关系要好。
世人皆知九千岁宠溺义子,想要和其义子交好的人数不胜数,偏生对方谁都看不上,怎么就和六皇子投了契?
要知道爱屋及乌之下,六皇子难保不会得九千岁另眼相待,也别说六皇子草包无能,不堪大任。
须知对九千岁这样的宦官来说,无能者登上帝位更便利他把控朝政,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听完傅老先生的话,二皇子从窃喜的状态瞬间进入戒备状态,见此,傅老先生不免松了口气,好在二殿下听得进劝。
就在二皇子决定重新正视一下六皇子这个人的时候,林越晨已通过李安然成功的进到了九千岁的府邸,来到了李小寂的面前。
在双方的默契下,这次见面十分低调,为显诚意,六皇子一行人不惜乔装打扮成李安然的小厮随从来掩人耳目。
见面的地点设在兽园,李小寂似乎有意拿惊羽来试探林越晨,她才刚刚站稳,惊羽便撒了欢的跑过来。
见状,李安然下意识的挡在林越晨面前,浑然忘了不久前他还想着私下套麻袋揍对方一顿。
林越晨心知这是九千岁对她的考验,若连直面凶兽的胆量都没有,又如何面对争位之路上的牛鬼蛇神?
是以,林越晨推开了李安然,正面迎向惊羽,见她不闪不避,面带微笑,原本凶神恶煞的惊羽茫然了一瞬,这该怎么往下演?
只听李小寂笑着唤了惊羽一声,让它回来,有了台阶下的惊羽这才松口气,小跑着回到李小寂身边。
林越晨始终保持微笑,看向惊羽的眼神满是欣赏,道:原来这便是神兽的魅力,不怪得李大人如此爱重。
惊羽出身山野,莽撞无礼惯了,当不得六殿下‘神兽’之称。李小寂虽是说着贬低惊羽的话,实则眉眼带笑,顺手摸了摸它的头。
古有名剑配英雄,今有神兽配千岁,也不失为一段佳话。林越晨说着,大着胆子上前,试探性的伸出手。
惊羽意外的不讨厌林越晨的凑近,甚至因为嗅到了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而心生亲近之意,微微低头,配合她抚摸的动作。
李小寂看着林越晨的表现,挑眉一笑,道:六殿下今日看起来十分不同,莫非是不想装了?
在九千岁面前,本殿下岂敢装腔作势?林越晨抬眼,对上李小寂的视线,却莫名想到那晚搂着他腰的画面,叫她赶紧驱散,不能再想。
既然选择坦诚相待,合该痛快展示诚意,别拐外抹角的烦人。李小寂拍拍惊羽的头,示意它跑一边去玩。
惊羽听话的蹭了蹭李小寂的脚,转身就走,它这么乖,美丽的人晚上必须奖励它才行!
早有准备的林越晨命人将加衣果树送上。
用特殊材料制成的绿布包着的从外形来看像是个大摆件的果树在八个壮汉的搬动下,沉稳的落在地面上。
为最大限度的保证加衣果树的存活,林越晨的人可谓是下了一番苦功。
专门为运送它制作了一辆大马车,马车内的环境尽可能的模拟了适合它的生长环境,有水更有冰。
但一路辗转,加衣果树仍是受了些影响,可只要顺利移植到合适的地里,细心呵护一番,定能叫它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瞧着形似大摆件的玩意,李小寂不屑的笑了,李安然也有些失望,六殿下不会学那些人一样送什么金佛玉神吧?
父子俩的反应在林越晨意料之内,微微一笑,玉手一掀,绿布落下。
看见通体碧绿,若成年男子般高,主干纤细,枝条摇晃的加衣果树的那一刻,李小寂震惊了。
若说凤凰琉璃盏带给他的是略显沉重的痛苦回忆,那加衣果树便是曾经那段无忧无虑的岁月的缩影,是他最不能忘却的记忆。
许是与加衣果树有关的记忆太多,太杂,令李小寂忍不住向前两步,伸出手轻轻抚摸,像是在和一位亲人打招呼一般。
脑海里闪过原身与兄姐在果树下玩闹的画面,对外娴静温婉的姐姐,私下里却比他们兄弟加起来还皮实,抓毛毛虫跟玩儿似的。
原身又菜又爱耍贱,打不过兄姐,却老是要撩拨,被揍得鼻青脸肿之后,又含着两包泪撒娇。
每每这个时候,父皇母后都会一脸无奈的看着他,半晌,母后向他招招手,替他擦掉脸上的泪珠和泥巴。
红唇轻启,笑意透出,道:小坏蛋,下次还敢不敢了?
看着沉浸在回忆里的李小寂,林越晨抿着嘴,眉头微蹙,竟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说出自己献礼的目的。
从头到尾都插不上义父和六皇子之间的对话的李安然左看看右看看,识趣的转身回避。
他不蠢,早知道六殿下接近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义父似乎也有意接受六殿下的卖好,便甘愿充当双方之间的桥梁。
如今,六殿下和义父达成私下见面的目的,他这个桥梁也就到了退下的时候,只是不知加衣果对义父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为何叫义父那么悲伤?
但眼下明显不是说话的好时机,李安然只得留着疑问回到自己居住的院子,等待义父和六殿下谈完事情。
许是李小寂脸上的悲伤太令人心痛,叫李安然不自觉的为他难受,更忍不住的发问那个乱说话害了吴国皇室,害了义父的小孩究竟是谁?
若叫他知道对方的下落,便是对方死了,他也要将对方挖出来鞭尸!
忽然,刚回到房里的李安然一阵头痛,脑海里闪过一些陌生又熟悉的片段,叫他下意识的靠着床,待头痛劲舒缓些再慢慢的躺下来。
头痛的这个毛病,李安然一直有,太医说他是幼年遭受了巨大打击,头部又曾受过伤,才落下了病根。
许是因此,在被义父捡回家时,他只记得自己是被父母抛弃的,别的一问三不知,更叫义父心疼了。
这两年,每次头痛,他都会看见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义父说这或许能够帮助他恢复记忆,让他尽可能的记录好这些画面。
因此,每次看见些什么,他都会努力的记住,待头痛劲一过,便照实画下来,看能不能从中找到线索,探清身世真相。
这头,头痛消失的李安然提笔作画,努力借着画画让自己静下心来。
那头,李小寂从回忆中惊醒,再看林越晨时,眼神都变了,叫林越晨不自觉的挺直腰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