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进京并没有携带大量的铜钱,在进入外城之前,宋文远就将船家打发了回去,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堵船。
比起坐船,还是走陆路进城更快一些,因为有女眷,宋文远直接安排人在城外的车马店租了一辆马车,让徐玲珑与阿秀乘坐,自己则带着五十人的侍卫步行进入京城。
与上一次进京城不同,这一次他已经贵为伯爵,进城已经无需再缴纳城门税,对于这种特权,宋文远一点儿都不喜欢。
一个朝代的衰亡,就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特权太多了。
与宋文远想的太多不同,徐玲珑与阿秀两人显得无比兴奋,东京汴梁这样的大城,别说是放在华夏大地,就算是放眼整个地球都找不出第二座如此繁华兴盛的城池。
大周当今皇帝年轻时做过商贾,因此非常清楚商贾的作用,因此在当今继位之后,对工商并未多加限制,再加上大周如今强干弱枝的政策,让天下财富近半流入京城。
因此京城便形成了如今与整个大周格格不入的畸形繁华,若说有哪个城市能与东京汴梁相比,恐怕只有后世开埠后的上海能够比拟。
马车从朝阳门进入外城,沿着石板直道从丽景门进入内城,顺着御街东大街直走,行不多远便到了皇家盐业钱庄。
皇家盐业钱庄大掌柜郑三九由于钱庄事务繁忙,并未回盐城参加宋文远的婚礼,宋文远也没有提前通知他什么时候能到京城。
等到得到钱庄伙计的禀报,宋文远已经带着徐玲珑坐在钱庄的大堂观察着钱庄的日常运营。
此时已是深秋,郑三九从后院跑过来依旧是满头大汗,做下属的最怕的就是这种突然袭击。
这是人之常情,谁也不想让上司看到自己不好的一面。
东家!什么时候来的,小人没能及时迎接,还请东家恕罪。
宋文远见他满头大汗的样子,调侃了一句:三九这是怎么了,害怕我看到什么吗?
哪知这句话可把郑三九吓坏了,以为东家是在敲打他,也顾不得是在钱庄大堂,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叩首道:东家这话小人可承受不起,小人不敢说做出了什么成绩,但是钱庄上下花的每一文钱都有账目可查,没有随意浪费一文钱。
宋文远被郑三九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后就反应过来,自己这句调侃过火了。
不过这个时候让他给郑三九道歉是不可能的,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让钱庄上下明白,不要以为东家不常在京城,他们就可以胡作非为。
三九!你先起来,我就是随便说了一句,你也别太在意,不过我们这个行业,每天都在与钱打交道,若是不能做到事事讲究规矩,早晚有一天我们会被自己的愚蠢反噬。
郑三九是个聪明人,要不然宋文远也不会对他着重培养,当即起身说道:东家放心,钱庄从一开始建立,对于制度的执行都从来不打折扣。
一切都是严格按照制度执行,哪怕有时候觉得这些制度有些不近人情,小人也坚持必须按规矩做事。
因此从一开始就处处以规矩管人,而不是以人管人,小人非常赞同这样的制度。
你能明白这一点就好,规矩看似是约束,实则是保护,大家都能守规矩,对于管理者来说就不会面对沉重的管理压力。
对于个人来说,只要守规矩,那就是安全的,自己手脚干净就不会担心被问责,甚至严重的有可能送进大牢。
当然宋文远也知道,王朝社会就是一个人治的社会,想从人治转变为法治,没有个几代人的努力,想都不要想。
宋文远也不指望就凭着自己就能扭转千年的人治传统,更何况人本来就是自私的,连继承人都要血脉相连,更别说其他事了。
他只希望能够在这人治的社会里留下一颗种子,只要这颗种子发芽长大,总有一天会开枝散叶,桃李遍天下。
在郑三九的引领下,宋文远又一次住回了当初在京城住过的那个小院,这个小院自从宋文远住过后,郑三九就不再让任何人居住,每天都安排打扫卫生,为的就是宋文远来京城时立刻就能入住。
院子不大,住下他们主仆三人一点儿问题都没有,至于那五十名侍卫,在进城之后就返回军营交差去了。
就算宋文远也不会在小院常住,他已经被封为伯爵,按照朝廷规制是要给他赏赐府邸的,等到他进宫谢恩之后,估计被赏赐的府邸也就下来了。
在小院里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宋文远便带着徐玲珑到晋王府拜见晋王。
第一毕竟晋王算是两人媒人,两人都成婚了,也该谢谢媒人。
第二是以两人的私交,也算的上是登堂入室,在晋王没有继位之前,后院关系处好了,关键时刻也是有大作用的。
进了晋王府,晋王已经降阶相迎,寒暄几句后便安排女眷到后院拜见晋王的嫔妃,晋王与宋文远两人则一前一后进入了晋王的书房。
怀恩知道二人见面肯定要谈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话题,因此没有跟着进门,就守在门口将周围洒扫的宦官宫女驱离。
一进书房晋王就急不可耐地说道:文远!你说父皇现在是怎么回事,已经连续多日不允许本宫进宫请安了。
宋文远后世也不过是个废材小白领,哪里懂什么宫廷斗争,好在他看过不少关于宫斗的电视剧,大概猜到皇帝此时的用意。
组织了一下语言宋文远低声说道:殿下稍安勿躁,陛下如此做必然有如此做的道理。殿下不管陛下见不见殿下,每天都要进宫去请安。
不要表露出任何的不满情绪,这个时候不争是争,别管其他皇子如何上蹿下跳,殿下只要守好本分,将自己分内之事做好。
眼下的盐政新政已经渐渐深入人心,殿下的能做事的形象已经竖起来,这个时候只要保持好这个形象,同时要把在京的巡盐兵牢牢掌握在手里,以应对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