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远虽然不是南方人,但是后世的食物非常丰富,早已实现了想吃什么吃什么的自由,对于饮食差异并不是特别的敏感。
穿越过来后又是在南方,本就是以米为主食,让宋文远忽略了北方人的饮食习惯。
派出去搜寻面粉的船只最后都是无功而返,南洋地区的主食就是稻米,根本没有小麦种植,甚至在绿绿传过来之前,他们连小麦是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找到面粉,宋文远只能向移民百姓说声抱歉,并且郑重承诺下回船队返回的时候一定给移民带一些面粉。
这件事也提醒了宋文远,以后挑选来南洋的移民尽量在南方招募,这样饮食习惯接近,百姓更容易适应。
交待了留守人员一些必要的主意事项后,海贸船队开始返航,回去的时候是逆风航行,还要在沿途的港口停靠换取沿岸小国的粮食。
等到船队返回沧州盐场的时候,已经是昭文二年的正月底了。
回来的时候为了能够多拉一些粮食,每艘船都是满载状态,十五艘千料货船,再加上两艘一千五百料货船,以及四艘炮舰的空隙上都填满了粮食。
这一趟足足向沧州运送了四千多吨粮食,换算成大周的计量单位,足有七万石。
可是对于一年百万石的目标还差的很远,不是南洋没有粮食,而是运力实在不够用。
七万石粮食看似不少,却只够十万大军一个半月的消耗。为了尽快将这些粮食补充到位,除了从南洋往回输送,宋文远还将手伸向了江南。
与老王交割了粮食之后,船队马不停蹄地赶回了海外贸易基地,趁着冬季海洋上风浪较小的时候,抓紧时间再跑一趟南洋。
宋文远现在发现自己的时间根本就不够用,眼下他急需培养一个能够独立带着船队往返南洋的航海人才。
不能每次都要自己亲自带队,说句不好听的,若是自己有一天突然没了,这贸易船队还能坚持下去吗?
宋文远特意观察了各个舰船上船长表现,最后确定了自己座舰上的舰长。
葛老四虽然没有多少文化,但是却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上进肯学,不但每天能够完成宋文远布置的文化课,而且还自己主动寻找关于天文地理的书籍自学。
这样一个人,在没有历史机遇的时候,恐怕这辈子就在煮盐中度过,然后在某一天如同一粒尘埃般消失在茫茫的历史长河当中。
在海贸基地等待装船的时候,宋文远将葛老四叫过来说道:老四!陪我一起到船厂走一走。
是!
葛老四也没多想,立刻命令水手升帆起航。宋文远摆摆手道:不要动大船了,我们搭乘一艘乌篷船,轻车简从去。
爵爷您是打算微服私访吗?
哪来的微服私访,若是不表露身份,我们连船厂都进不去,还微服私访呢。
宋文远带着徐二黑领着十名护卫,登上了一艘乌篷船,乌篷船是海贸基地与船厂之间往来专门备用的船只。
虽然不是很快,但是胜在平稳,在船工桨帆并用,不到一个时辰乌篷船便停靠到船厂对外码头上。
登上码头,很快就有船厂护卫过来查询众人的来历,发现竟然是宋文远到来,护卫队长一边安排人去给刘阿九与林四木送信,一边陪着宋文远往船厂内部走。
不一会儿工夫,刘阿九独自一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一见面就给宋文远鞠躬行礼:卑职拜见爵爷!
行了,你老刘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在意这些虚礼,怎么没见着老林?
爵爷!新上马的两千料大货船正在组装的关键时刻,老林在船坞盯着不敢轻离。
一听到两千料的大船都开始建造了,宋文远顿时来了兴趣,一挥手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是!
刘阿九领着宋文远与葛老四一齐向着船坞走去,离得还有一段距离,就听到了船坞里热火朝天的干活声。
宋文远忽然停住了脚步,摇摇头道:不过去了,
刘阿九见宋文远不过去了,不明所以地问道:爵爷为何不过去了?
我们这些人过去之后,必然会让工匠们分心,就不去影响他们工作了。老刘估计多长时间能够下水,这艘船能不能赶上我们这一次南洋之行?
估计够呛,这船最少还得半个月才能下水,由于是第一艘船,需要经过多方面的海试才能定型,不然在大海上装上货物出了事,那可就是天大的事。
小心谨慎一些是对的,正好这艘船可以留在基地帮忙向沧州运送粮食,两千料大船一次至少能装一万石粮食。
除了这艘两千料大船,其他型号的船只又下水了几艘?
一千料货船下水了十艘,一千五百料货船下水了五艘,千料炮舰下水了一艘。一千料货船如今已经非常成熟,只要有原材料,船台上能够同时开工十艘,差不多两个月就能同时下水。
现在当涂的铁厂铁料已经开始足额供应,不过造船的木料却有些供不上了,爵爷是知道的,造船的木料需要长时间阴干才能使用。
我们现在的造船规模在快速扩张,现在储备的原木有些不够用了,想要保证木料供应,要么动用官府关系,发动徭役进深山砍伐;要么就得找到一处沿海的原始森林,招募人手去砍伐。
宋文远一个头两个大,这事看来只能求助皇帝了,不然自己上哪找那么多人手。
这个时代原始森林倒是很好找,远的不说,就说海峡对面的那个地方就到处是原始森林,而且还是非常优良的造船大木。
问题是大流求上有食人的生番,想要上岛砍伐树木就要与生番发生冲突,这没有官府的支持,很难实现。
等到中午的时候,林四木才终于腾出了时间过来拜见宋文远,看到林四木满头大汗的样子,宋文远由衷地说道:老林辛苦了!
林四木眼圈一红说道:爵爷将我们这些匠人当人看,给了我等如此高的待遇和地位,我等又怎敢辜负爵爷的厚望,如今唯有加倍努力,才能报答爵爷的恩情。
老林!不必如此,你们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船厂能有今天这个规模,你们这些骨干力量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未来我们不仅仅要造船,还要建设海洋造船学堂,培养造船业的后备力量,所以你们的任务很重,不仅要管理船厂,开发新的船只,还要著书立说,编纂海洋造船学堂的教材。
刘阿九与林四木瞪大了眼睛,他们这些工匠还能著书立说,这不是读书的老爷们才能做得事吗?
爵爷!我等进入船厂才开始识字读书,而且也没有学那些经典,如何能够著书立说?
老刘你这话就不对了,谁说非要学那些儒生的东西才能著书立说,若是如此那么《九章算术》《周脾算经》又算什么?
要知道这些著作都已经上千年了,我们这些后辈却不能在先贤的基础上更进一步,这是我们这些后辈的耻辱。
因此我们不但要著书立说,还要突破前人的学问,发展出更加有利于社会发展的学问。
船工们造船涉及到很多的几何知识,因此宋文远在培训船工的时候,偏重于数学几何方面的知识,而培训铁匠的时候更偏重物理化学方面的知识。
这一代的工匠们知识结构已经固化,指望他们对技术有所突破难度有些大,宋文远将希望放在了下一代的工匠身上。
也就是这些工匠的子女,因此无论是在船厂盐场还是铁厂,最优先建设的并不是工厂,而是学校。所有在宋文远麾下做工的工人,不管是什么身份,都必须无条件地将孩子送进学堂读书。
学堂里教什么宋文远说了算,宋文远从来就没打算将这些培养成与儒生争科举的力量,而是将他们培养成一个个专业的人才。
就算他们成年后不愿意进宋文远麾下的工厂,出去之后也能找到一份谋生的工作,最起码做个账房绰绰有余。
宋文远招募工匠给的待遇非常高,却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所有工匠不能藏私,必须将自己的技术贡献出来。
一开始有些工匠并不理解,但是随着那些带出了徒弟的工匠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工匠们对于这种能够带出徒弟就有钱赚的模式也热衷起来。
无论是船厂的木工,还是铁厂的铁匠,现在都在积极地带徒弟,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徒弟通过考核的越多,自己的收益就越多。
这就是一个良性循环,工匠们技术贡献的越多,各种思维产生的碰撞就越多,原本一个人闭门造车始终琢磨不透的东西,可能经过大家的互相交流,很快就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而这些碰撞出来的新技术就成了工厂前进的助推器,使得工厂一直在稳步地向前推进,不然船厂也不会这么快时间就能造出两千料的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