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刚触碰上去。
姜惜之却睁开了眼。
她看到一只大手,宛若一个巨网扑面而来,下意识呼吸急促,瞳孔收缩,连忙坐了起来。
一脸警惕的看着慕南舟。
慕南舟有点失态了。
以前从未有过这种心思,会情不自禁的想要抚摸她。
但在她睁开眼那刻,所有的情绪收敛起来,只剩下冷淡,深眸幽暗的问:“是那个叫杨铁的男人吗?”
姜惜之片刻的疑惑:“什么?”
慕南舟又沉声问:“孩子的父亲,叫做杨铁。”
姜惜之顿了许久,谨慎的思考他话语里的含义。
她怕说错一句,所有的谎言都会被揭穿。
她好歹认识他很多年,再怎么抗拒他,也了解他的秉性。
他是不是去查了?
或者,他又从别人嘴里知道了什么。
看他的眼神十分深谙,也很淡定,对她没有愤怒,也没有排斥,平静得过于反常了。
她在想“杨铁”这个名字。
在脑海里寻找了许久,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在她陷入绝境,受不了监狱的环境,受不了每天过挨打的日子。
她想要逃出去。
在做工时,天真的以为瞒过所有人,能逃出那个地狱。
可她逃的过程中,碰到了这个叫杨铁的男人。
男人这种生物不该出现在女子囚犯的地方,可她偏偏遇上了,而且还对她实行了不轨之事。
这种事情,有过第一次,再有第二次,那只是深深的恐惧。
她抗拒,挣扎,都没有人来救她。
她为了保护自己,把那个人的脖子咬破了。
流了很多的血。
看着那些血,她下意识觉得自己又害人了。
不敢逃,也不敢挣扎,在绝境里奋力的求生。
可他说到孩子……
姜惜之话抵在了喉咙处,终究没有说出来。
慕南舟又问:“怎么不说话了?那个你说对你很好的男人叫做杨铁,不是吗?是个混混,偷鸡摸狗坏事做尽了,在你眼里却是对你很好的男人?姜惜之,是不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对你看一眼,也是对你好呢!”
他心底窝火,不知道是她太天真,还是太傻。
姜惜之抿着唇,许久,才出声:“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慕南舟语气凌厉:“孩子是他的,杨铁就是你说的那个男人。”
姜惜之手不由紧张的握成拳头。
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却弄巧成拙,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孩子是谁的不重要。
反正她也不知道孩子是谁的。
她眸色冷淡:“是。”
闻声,慕南舟的眸色更加阴沉,一股戾气在胸口蔓延开:“你真的是一点都不挑!”
姜惜之道:“在你心底,我不就是这样的人吗?一开始,你都觉得我犯贱,既然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呢。”
慕南舟无处发泄怒火,他一手拍在桌子上,上面的水杯跟着摇晃,他犀利的盯着她:“你一定要这么作践自己?”
姜惜之面色灰白,暗淡无光的眸子看向他,苦笑了一声:“在你心里我是怎样的,那就是怎样的。是不是很失望?我和五年前没有什么区别,没学过好,一直在学坏,连监狱的男人也看上个最差的,在你眼里应该很差劲吧,所以,可以放我走了吗?”
慕南舟心存的同情,怜悯,在这一刻已经化为虚有。
可他还是觉得很烦闷。
看着她镇定自如的眸子,怎么能说得出这样的话。
她在监狱里看上的是个强奸犯!
最烂的那种人。<a href="http://www.166xs.cc" target="_blank">www.166xs.cc</a>
她眼光再怎么差,看上谁,也不该看上这样的男人!
慕南舟深呼吸,无比的愠怒,可怒火发泄出来也没那么重要了。
他对她只有浓浓的失望,连怒火都浇熄灭了。
他是她什么人?
青梅竹马的哥哥?
还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好像并没有权力去干涉她。
他想了想,也只是冷眼盯着她,无比冷漠的说:“姜惜之,你比我想象中更加不自爱,你连自己都不爱惜,又想谁来爱惜你呢!”
闻声,姜惜之心脏只是被狠狠的刺痛着,睫毛跟着颤抖起来。
语言的杀伤力,远远比肉体的疼痛更强烈。
她不自爱,又有谁来爱惜她。
或许是吧。
她以前死皮赖脸,得到的只是不被爱的下场。
现在喜欢别人,也会被抛弃。
孩子没了。
恋人丢了。
最后她只剩下不自爱的自己。
姜惜之没有反驳,静静的坐着,头垂得很低,她没有悲愤,连与世界抗衡的力量也没有。
被打上了“不自爱”的标签。
被慕南舟看扁。
被所有人欺骗。
慕南舟的心情很复杂,从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对她没有恨,也没有爱,只有失望。
看着她堕落,看着她头都抬不起来。
那种无力感,已经把他磨平得没有任何心情。
慕南舟淡淡的说了一句:“等你胃好了,你想去哪里,我都不会管你,这是你自己选择的人生。”
姜惜之没有看他,出自于内心的自卑,她不敢看,环着手臂,冷淡的回应:“好。”
她想,他们应该不需要纠缠了。
在他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之后,就不需要纠缠了。
这样最好不过。
“少爷。”
于妈在外面敲了敲门。
慕南舟脸色极冷,问道:“什么事?”
“秦老太来了,还带了几个人过来,他们说想要见见大小姐。”于妈看了一眼姜惜之。
慕南舟道:“让他们等着。”
于妈应了一声,连忙退了出去。
姜惜之以为和秦家不会有关系了,也没想过他们亲自找上门。
可她没有心思去在意秦家来这找她是为了什么事。
她对这份淡漠的亲情不抱有期望。
只是按照别人的意愿去见上一面。
她从楼上下来,踩着毛茸茸的拖鞋,穿着的也是一条朴素的睡裙,一双平淡的眸子看向每一个人。
她脸上看不到笑容,悲伤也看不到,只是扫过一眼雍容华贵的秦老太,还有一对陌生的夫妻。
他们看到她还是比较兴奋,眼眶红红的,连忙起身,喊道:“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