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惜之停在原地,抬起头。
看到他过分冷漠的脸,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让她疑惑的是:“你怎么知道沈林成和我在一起?你……找人跟踪我了吗?”
慕南舟顺势走下楼,气质矜贵,又极其阴沉,缓慢的走到了她身边:“京都只有这么大,我想知道你的位置,不是很容易?”
“我说过什么,六点之前回家,你全然没听我说的!”
他语气加重,说到底还是不喜欢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姜惜之抱着怀里的猫:“我去喂猫了。”
慕南舟垂眸,毯子里露出两只眼睛,不知道盯着他看什么。
好像还带着敌意。
他刚伸手,毯子里发出哈气的声音。
连带着抱它的女人也下意识往后缩。
生怕他碰到它似的。
他眸色逐渐凌厉,冷声道:“是只流浪猫,我让你带回来了?”
姜惜之把橘猫往身后挪,生怕他做出把它扔掉的举动:“我会把它养在我房间里,不会让它打扰到别人。”
慕南舟没有犹豫:“不准!”
姜惜之面色苍白,手不由握紧:“我已经决定养它了,如果你不允许的话,那我就带它走了!”
她并不想丢下它。
如果一定要丢掉它,她带它去找别的地方。
慕南舟脸一黑,又道:“为了一只毫不相干的流浪猫,你打算留宿街头?”
姜惜之强调:“它现在不是流浪猫了,它有主人。”
慕南舟不是很高兴,看着她执意如此,心底的不悦更加浓烈。
猫比人更重要?
这可是她与沈林成一起看过的猫。
让它待在老宅?
可笑。
慕南舟也知道她倔强,执拗。
如果不是采取手段,强行留她在老宅。
她那一身反骨,估计捡垃圾,都不愿意与他接触半分。
这种性格有时候还挺不讨喜。
“姜惜之,你住在老宅,我的地盘,不讨好我,讨好一只猫,有用?”
姜惜之隔着毯子顺猫的毛发,又卑微的垂下睫毛。
这种感同身受的孤独感也只有她与橘猫相通了。
“以后,它和我相依为命。”
慕南舟沉着呼吸,会觉得她的话有些可笑。
与一只猫相依为命。
他嗤笑一声:“是与它相依为命,还是你和沈林成一起收养的,舍不得让它再到处流浪。”
姜惜之抬眸看向他:“这是我收养的,和沈林成没有关系。”
“够了!”慕南舟不悦呵斥。
姜惜之抿了抿唇,只是不解,又很受伤。
橘猫听到慕南舟凶狠的声音,立马从毯子里露出头,张开嘴:“哈——”
朝他示威。
见此,姜惜之连忙盖住他的脑袋:“大黄,别动。”
她怕它火上浇油。
“呜——”
橘猫脾气也大,被盖住了,还在开摩托,呜呜的只叫。
慕南舟脸更黑,火气上头,厉声道:“把这只畜生扔出去!”
姜惜之把猫护在怀里,面色难看:“不要!”
慕南舟盯着她冷漠的说:“姜惜之,我不准你养,一只改不掉野性的猫,容易抓伤人,那就让它在外头吃够苦头。”
姜惜之辩解:“它很温顺,是你太凶了。”
慕南舟拧着眉不悦:“你在与我说教?”
姜惜之觉得与他说话太累了,他高高在上惯了,只接受得了顺从:“不用你扔了,我与大黄可以一起走。”
她索性抱着猫,离他越远越好。
慕南舟没有做声,只是看着她负气而走的背影。
那脸沉得越来越阴戾。
“阿姨。”
突然,星河喊道。
姜惜之又迟疑的停下脚步,回过头,见星河被搀扶着下楼。
“星河。”她喊。
星河手里抱着布朗熊,换了一套小西装。
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俊俏。
他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抬眸看着慕南舟,与他一样的冷淡:“你和阿姨吵架了?”
慕南舟桀骜不驯:“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喵~”
橘猫发出撒娇的叫声。
星河听到声音看过去,只见一只橘黄色的猫露出头,头圆圆的,歪着头,一双蓝色的眼睛温顺的看着他。
“是猫?”星河那双本该冷淡的眸子,有了些新奇。
“喵~”
橘猫从从毯子里跳出来,迈着它高傲的步伐,一步步走到星河身边来。
不怕任何人。
也表现得很乖巧。
在他身边转圈,又蹭他的腿。
星河眼底有了动容,谁能拒绝得了一只会撒娇的猫。
“好乖。”
他伸手抚摸它的头。
橘猫踮起脚,使劲的蹭他的手。
星河唇角微掀,眼底有了笑意:“还很会撒娇。”
他一把把它抱起来。
橘猫温顺的在他怀里,粘着他就不走了。
看到这一幕,橘猫在星河怀里又是撒娇又是黏腻。
慕南舟面色很难看。
敢情这只猫只讨厌他!
“管家,愣着做什么,丢了这只畜生!”慕南舟生气的说。
姜惜之脸色大变。
“不行!”星河先反对。
慕南舟眸色危险,毫无妥协可言:“没有选择!”
“爸爸。”
星河突然开口。
慕南舟愣了一下,淡漠的眸子垂下,与小小的身影对视:“你叫我什么?”
“爸爸。”
星河很快就妥协了,正经的与他谈判:“我叫你爸爸,也希望你以父亲的身份与我交流,我想留下这只猫。刚才你和阿姨的话我听到了,阿姨说她与这只猫相依为命,希望你不要拆散她们,这样,阿姨也不会快乐!”
慕南舟沉默不语,只是看了一眼他怀里的橘猫。
过分的黏腻。
一点也不想刚才凶他的模样。
姜惜之很喜欢这只猫。
不管有没有沈林成的因素,它对他张牙舞爪,就已经让他很不爽了。
慕南舟看了一眼姜惜之,她很紧张,生怕他会伤害这只猫,他道:“不准让它到处跑,不准拆家,要是它犯了一丁点的错,那也得被扔出去!”
姜惜之松了口气。
橘猫从星河怀里跳出来,又走到姜惜之身边。
“喵~”
仿佛一切举动,只是为了让姜惜之不那么为难。
该拿捏住的人,它会拿捏住。
姜惜之把橘猫重新抱在怀里,抚摸它的头,小声的夸它:“大黄,你真聪明。”
“喵~”橘猫得意。
“星河!”
这时,老宅外冲进来一个女人。
星河一看,眼底也有些动容,喊:“妈。”
纪秋梨跑过来,担心了一整天,又很气恼:“你这孩子去哪里了,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你就不会先回家吗?你要是丢了,让我怎么活,咳咳咳……”
她太激动,用力咳嗽。
“妈,你别生气。”星河拉住她的手,看着躺在地上的那颗柚子:“我给你摘柚子去了。”
纪秋梨首先一愣,随后又很感动,顿时热泪盈眶,蹲下来,把他抱在怀里:“星河,我的好孩子。”
姜惜之看着母子相拥在一起,星河依偎在女人怀里。
本身是圆满的。
幸福的一家三口。
这下他们一家团聚了。
可她望着星河,却发现他不是很高兴,眼底呈现更多的是落寞。
就像他当初谈起母亲,流露出的不安、疑惑一样。
他为什么会这样?
慕南舟见纪秋梨过度伤心,一直抱着星河不放,眸子里没有什么情绪,冷声提醒:“星河受伤了,作为母亲,不应该先担心孩子的伤情吗?”
闻声,纪秋梨连忙松开,紧张的抓着他查看:“你受伤了?”
见他的腿受伤,这么大口子,眼泪抑制不住:“怎么会受伤,很疼吧,都怪我不好,就不该让你出去!”
“妈。”星河语气很平静,看着她:“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你不必太难过。”
纪秋梨带着哭腔:“怎么可能不难过,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星河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拂去她脸上的泪水。
“你怎么受伤的?”纪秋梨问:“平时你出去玩,也没有受过伤,怎么今天就受伤了。”
星河道:“摘柚子,被狗咬了,幸亏有阿姨在。”
纪秋梨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姜惜之,温顺的朝她点点头:“谢谢你。”
姜惜之笑了一下,算是回应她。
“你这么小,也不该做这么危险的动作,下次不许了,妈妈不吃柚子,也要你平安无事。”纪秋梨与他说。
“知道了。”
老管家说:“纪小姐,你和小少爷今晚就在这住下吧。”
纪秋梨牵着星河,回头看向慕南舟,又不安的咬了咬唇:“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慕南舟冷着脸,只是对姜惜之说一声:“你先上去休息。”
姜惜之也明事理,不会耽误他们相认,抱着猫就上去了。
等她走后,许毅问:“纪小姐,记得五年前那一晚吗?你怎么怀上了星河小少爷。”
说到五年前,纪秋梨面色惨白,握着星河的手用了用力,眸子里有着害怕:“星河是我无意中怀上的,那年我才十八岁,刚好是放暑假,去游乐园玩被陌生人下了药,等我醒来,就在酒店的床上……”
说到这,纪秋梨不由握紧双手,这些记忆对她来说比较痛苦:“我不知道是谁,发生了什么,就很害怕,也不敢告诉任何人,我没想到一次就怀上了星河,本来想打掉他,可在手术台上我又不忍心……他是我身上的一块肉,我怎么能忍心……”
纪秋梨流下了眼泪。
许毅问:“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
纪秋梨道:“八月二十号。”
慕南舟拧着眉,朝老管家看了一眼。
老管家道:“来人,先扶纪小姐下去休息。”
纪秋梨死死拉住星河的手,不安的问:“我会和星河在一起吗?他需要我。”
老管家随和道:“只要小少爷需要你,那自然和你一起。”
等他们走后,许毅递给他一份亲子鉴定的报告。
慕南舟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
许毅迟疑了一下:“慕总,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
许毅道:“虽然我知道,姜小姐和那许氏夫妇没什么关系,但之前给姜小姐做亲子鉴定的人不见了,问过医院,是那里最权威的医生,但失踪了!”
慕南舟眸色阴沉。
姜惜之和许氏夫妇相认。
医生失踪。
五年前的组织出现。
这一系列联系在一起。
就像是安排好的。
他不理解的是,明明这一切都与他有关。
为何会牵扯到姜惜之。
慕南舟还是不放心,又道:“先查一查纪秋梨的真实身份,是否真的是纪家的女儿,至于星河与她感情好,就暂时不要在他面前提起这个事。”大风小说
“是。”
慕南舟对于五年前发生过的一切,只有被恐怖组织袭击,昏厥,之后的过程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记忆。
留下孩子这个事就让他很意外了。
至于女人,在哪个地方,宋伊人估计都比他清楚。
当初是她把他送到霍肆那里。
他只能判断某个时间段。
而纪秋梨说的都是正确的。
况且她带着他的亲生儿子。
宋伊人五年前就昏迷不醒,别说说出实情,连她醒来都是个问题。
这一切又成为了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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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林成哥哥。”
秦茵茵在着急等他,看到他走来的身影,热烈的喊道。
沈林成对她很冷淡,看向她的眼神很冷漠。
秦茵茵也察觉到了,问道:“林成哥哥,你对我不高兴吗?是因为我今天动手了?你见到姜惜之就变了个人似的,果然,她就不该出现,她在夏城的时候,你我都好好的!”
“别提这个事情了!”沈林成拧眉道。
他语气带着一丝愠怒,秦茵茵道:“怎么不能提?我们不都是为了她好?”
“好?”沈林成也不想维持表面的温和,冷眼盯着她:“那对夫妻根本就不是她的亲生父母,这就是你们的好?你们这是把她打入深渊还不自知!”
他的声音有点大,病房里的人都听见了。
他们走出来,秦家的人,还有他母亲。
秦茵茵惊愣在原地,又辩解道:“怎么可能,奶奶这么做明明是为了她的未来做考虑!”
沈林成也不想遮掩那些丑陋的事实,看着他们还搞不清楚状况的表情,无奈的冷笑:“我当初也以为,惜之回到父母身边挺好的,可现在发现,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她在京都,不就是让你们所有人忌惮?害怕五年前姜家出事,不是她的过错,而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