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锦、刘祖宁二人此刻站在甲板的角落中,神色冷淡地看着众商贾们。
丝毫没有要挺身而出的意思。
飞盗团伙中的那七名修行者,他们虽然不惧,但是不代表他们愿意为了一些凡俗,而与修行者无故动手。
只要不是飞盗的修行者们来主动招惹他们,他们不打算出手。
而飞盗们也都非常有眼力见,离高锦与刘祖宁远远的,没有去作死。
其修行者也只是戒备着高锦二人,不想与其有所冲突。
于是,在飞盗们猖狂的笑声中,甲板上的商贾们沦为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为了活命与保住货物齐全,商贾们各自出了好大一笔财物,但飞盗们却没有轻易放过他们。
像往常那样的过路费,已经满足不了眼前这群飞盗的胃口。
毕竟这次,他们是三个帮派一起出手。
如此大费周章,要收的买路财自然要多一些。
交不出财物的商贾,自然只能拿货物抵命了。
而有些人是倾家荡产置购了货物,原本想去远方起死回生的,此时不舍得交出货物,扑在货物之上,哭嚎着向飞盗们求饶。
那些请了镖局的商贾则还好一些,镖局们或多或少都与这群飞盗都打过交道,双方都存有一定程度上的默契。
只要镖局交一些买路财,飞盗们都不会太为难,能不打起来,自然是不打起来最好。
飞盗们收缴着钱财,很快便轮到了曹家商铺。
陈初瑶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心里非常紧张。
她紧紧地看着苏憾地后背,等待后者的行动。
若是公子动手,那她也要“大杀四方”才行,这样才可以帮公子减轻负担。
但她又有些苦恼,公子还没教过她杀敌的功夫。
连鱼都没杀过的她,更不知道如何杀人。
苏憾则默然站着,看刘镖头如何处理。
在走镖这件事情上,后者的经验比他丰富,若处理不了,那么再由他来解决麻烦。
刘镖头正准备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买路钱,甚至加上了一部分自己的酬劳,希望能够喂饱这群人的胃口。
“你们,不行。”狐尾帮帮主胡力走了过来,推开向刘镖头收取财物的飞盗,冷笑道。
刘镖头神色一变,果然,这次没那么容易躲过去。
“曹家商铺,人可以走,货留下。”
“胡帮主,能否通融一下。若是买路钱不够,待我等安全抵达目的地后,我亲自再送五倍买路钱上门。”
“通个屁!”胡力大笑,“老子冲的就是你们曹家商铺来的!”
“十大车的引仙草啊!老子干完这一票,足够舒舒服服过完后半生了。”
引仙草?
苏憾捕捉到了这个词,挑了一下眉。
他心中恍然,难怪这批飞盗集结而来。
引仙草,有一定几率可以改变凡俗的体质,使其适合修行。
在凡俗间,可谓是一株难求,千金难买。
是不可多得的资源。
这曹家,竟有如此多的引仙草?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曹家商铺的执事陈中喃喃道,脸色瞬间苍白,“我们已经做得足够隐秘低调,连账面上的清单,都写的是普通药材,怎会被人发现……”
苏憾不动声色地抬头看了一眼船楼七层处。
世上哪有什么新鲜事。
狼狈为奸罢了。
不管是这群飞盗事先埋伏在商船的行进路线上,还是他们得知曹家隐藏着的引仙草,这两件事都明确地指向了同一个地方……
只有这艘船的船长,才知道商船的行进路线。
而上了船的货物,即使改了纸面清单,但又怎么瞒得住船长的眼睛。
刘镖头脸色铁青,既然知道曹家的货是引仙草,那他便知道,眼前这群豺狼是断不可能放过曹家的了。
但是,同样的,他更不会任由铁手镖局的招牌砸在自己手里!
干他们这一行,信誉有时比性命更重要。
倘若今日眼睁睁看着飞盗将货物劫走,毫无反抗,那铁手镖局将彻底沦为笑柄,再无人看得起他们,也再无人会找他们走镖。
届时,铁手镖局依旧会陷入名存实亡的境地。
同样是死,死信誉可乎?
刘镖头的答案是——可!
此时,他心里已经在疯狂地盘算着动手的胜算。
铁手镖局五十三位精锐,可以挡住大部分的飞盗,但是他们挡不住那七名修行者。
在修行者面前,他们这些镖师会被当成萝卜那般被轻松切掉。
唯有同是修行者的苏憾,能够一战。
修行者的话,己方有苏憾,勉强还有个陈初瑶。
二对七,远远不够。
只能求助青螭剑宗的两位仙师了,既然两位仙师看起来似乎不愿掺合进来,那便主动将他们拉下水吧!
刘镖头颇有决断力,下定决心后,他硬着头皮沉声向胡力说道:“你们可知,这船上还有青螭剑宗的仙师,若你们太过分,他们是不会放任不管的。”
高锦眉头微蹙,心下顿时有些不喜。
她冷冷地看着刘镖头,这凡俗竟如此大胆,敢将他们当枪使。
“我们敢来,自然是知道船上有何等人在。既然知晓那二位在,我们自然是做足了准备。”胡力笑着转身向一旁的七人行了一礼。
苏憾微一沉吟,看来,那船长连船上有多少修行者,都告知了胡力。
此时,商船的所有人已经都来到甲板上,苏憾看了一眼便已经知道,船上的修行者,不过六人而已。
除了青螭剑宗那两名弟子,以及他自己与陈初瑶外,还有两名一境散修。
胡力却一下子请了七位修行者压阵,恰好比船上的六名修行者多一人。
看来那船长与胡力通过了气,让胡力有充足的时间去寻找修行者助力,以防事情生变。
甚至,苏憾猜测,这七人里,或许就有来自船长的麾下之人。
他心中大致理清了场上的情况,于是便准备出手,结束这场闹剧,帮助众商贾们解脱出来。
可是此时,有些不甘心的商贾,舍不得自己的货物,更不想给这些飞盗买路钱,见刘镖头提及青螭剑宗的仙师,纷纷如梦初醒,壮着胆子开口附和。
“二位仙师!快救救我们吧!”
“我们愿意将这些钱财都供奉给二位仙师!”
“对啊,求二位仙师出手吧。”
曹布也是急了,大声对高锦与刘祖宁道:“二位青螭剑宗的仙师!我曹家发现了一处引仙草的生长之地,只要二位仙师愿意出手,我曹家甘愿将以后的半数……不,八成引仙草收成供奉给青螭剑宗!”
陈中皱眉,但最终没有说什么。
飞盗们原本就是冲他们来的,能不能保住这批货还两说。
而若是因此能与青螭剑宗搭上线,倒也是一件好事。
听曹布这么一喊,高锦与刘祖宁对视一眼,有些意动。
对青螭剑宗来说,引仙草算不得什么珍贵药物,但是,以此换他们一次出手,倒也不是不可以。
胡力见高锦与刘祖宁的神情,心里暗道不妙,开口道:“二位仙师,我等只为求财,无意与青螭剑宗有任何嫌隙。只是,山下有山下的规矩,希望二位不要让我等为难,否则……”
苏憾眨了眨眼,笑了,这胡力还真会“说话”。
胡力若是不加后面两个字还好,最后两个字一出来,以刘祖宁那高傲的性子,不得像个火药桶般一点就炸了?
苏憾微一沉吟,既然能激得刘祖宁出手,那他也乐得轻松。
刘祖宁一直都在冷眼旁观,只在听到曹布言语时有些意动,但并没有答应出手。
此时听到这凡俗飞盗竟出言威胁,刘祖宁气笑了:“否则如何?”
“我们都是亡命之徒,二位仙师何必与我们这些贱命过不去呢?是吧?”
“若我非要过不去呢?”刘祖宁冷声道,“哼,我本懒得理你等凡俗之事,你却自讨苦吃。将这些商贾的钱财还回去,否则,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等的‘否则’吧。”
船楼七层的苍老声音再次传了出来:“胡力!莫要得寸进尺。”
“嘿,陈老,你是怕青螭剑宗的人在你船上出事,青螭剑宗追究起来,你们讨不了好吧。”
胡力眼中露出疯狂之色:“你放心,我们自有分寸。”
刘祖宁轻握剑鞘,面对着飞盗团伙的七位修行者,傲然道:“我青螭剑宗刘祖宁剑下,不斩无名之辈。”
飞盗邀请来的七位散修,是五男两女。
以一位身着黑衣、脸覆面具的男子为首,其余六人皆站在他的身后,全神戒备商船上的修行者。
黑衣男子面具下的眼睛如鹰隼一般看着高锦,全然不将刘祖宁放在心上。
在黑衣男子看来,船上六名修行者,唯有高锦最具威胁。
当然,还有一名看似不凡的白袍少年,但黑衣男子在其身上看不出什么锋芒,所以并没有将他列入威胁名单中。
见刘祖宁出头,黑衣男子并没有管他,而是依然盯着高锦,嘴上念了一个名字:“余秋,去。”
七名散修中,有一名身负巨剑的男子走出人群,眼睛死死盯着刘祖宁,道:“散修,余秋,请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