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连一个二境毛头小子都有符纸?!他也是有师承之人?”
有了方才陆春花偷袭的那一遭之后,聂仞便有些怕了。
符纸与玺印等能够封存功法、阵法的事物,自从被先祖从菩提子中悟出制作之法后,便以昂贵而闻名。
毕竟二者既要蕴含灵气,又要能够容纳功法,制作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符纸在修行界虽不少见,但也没有到人人皆有的地步。
一些宗门内,做师父的为了庇护弟子,在后者外出游历时才会给几张傍身。
当然,寻常修行者也可以向其他人购买。或者请求制符师制作符纸,再邀请高境界修行者为其填充功法。
只是上述方法,一个比一个更昂贵。
便是聂仞自己,身上也没有什么符纸傍身。
西魔土上的魔门,大多是些心术不正之人聚在一起,狼狈为奸。
门内弟子自私自利,龙蛇混杂,所修功法有时更是五花八门。
不私下闷棍、杀人夺宝就不错了,何论照顾他人。
例如摧心阁内,便没有“师承”的说法。
入门之后,去授法阁领了功法,而后除了每个月从内务阁领取血炼丹之外,宗门都不会去理会弟子,后续的修行便只能靠自己。
修炼得慢?不得要领?被人弱肉强食?
要么就付出代价去请教他人,要么就自己咬牙承受,要么就去“吃”更弱小的人。
逼迫自己强大,这才是唯一解。
像聂仞,自入宗之后,便一路摸爬滚打,手上不知沾了多少血,才晋升了四境。
其他几大魔门也大差不差。
只有七情宫是个异类。
七情宫作为行事最像仙宗的魔门,架构也与仙宗大同小异。
其宗门内是有师承的,从其师长手里讨得一些护身符纸也并不难。
所以陆春花能掏出五方玺和剑符,聂仞心里并不觉得奇怪。
可苏憾的来历,他并不清楚,对后者手里的符纸心里没什么底。
以其战力和对战经验而观,确实不像没有师承之人。
只是不知道其手中的符纸威力如何,若符纸内蕴藏的功法又是来自五境的攻击,那手中最后剩下的两颗魔音铃说不定都要交代在这了。
倘若手中的魔音铃真的尽毁,回宗门之后再去炼器阁讨要铃铛的话,不知又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这一次私自昧下机缘,不仅什么都没有捞到,还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内心暗自发苦。
心念电转间,苏憾的星雨已经当头落下,刺目白芒已经到了眼前,容不得他再像其他了。
聂仞手中的魔音铃只剩两颗,防御效果已不如刚才。
于是,他体内洞天的灵气汩汩流出,将魔音铃虚影加固凝实,以确保万无一失。
“铛铛铛!”
星雨与魔音铃虚影勐然相撞。
后者刹那间剧烈震晃!
聂仞心下一惊,他看到魔音铃虚影摇摇欲碎,并产生了诸多裂纹。
他心中怒喝,灵气如江河般涌出洞天,补向虚影上的裂痕。
可灵气还没到达裂痕处,最后一滴星雨散发着无比锐利之感落下,以破竹之势直接滴穿了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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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音铃虚影彻底碎开,身处其中的聂仞眼睛童孔一缩再缩。
江河般汹涌的灵气瞬息间涌入他的拳头,渗入魔音铃内,魔音铃当即迸发浓郁黑气,将其拳头团团围住。
而后他一拳震出,迎着最后那滴刺眼的星雨轰去!
黑白相撞。
一团白芒在乱石间爆发,生出无数罡风拂向四周,将巨石往旁边推去。
聂仞身周只留下一片空地,而且其身影像钉子般,小腿已被那滴星雨压进了地面。
“卡……”
他的臂骨忽然裂开!其体内洞天的灵气当即自主流向裂骨处,将其瞬间复原。
一丝疼痛之感让他内心极为震动:“这,这怎么可能是三境的力量?!不,肯定有哪里不对,有什么东西加强了他的攻击!”
“是那少年的剑?”他内心有猜测,死死的看着最后那滴星雨,“若真如此,这柄剑定非凡品!”
聂仞拳面与最后的星雨对峙僵持,黑气与白芒互相交织抵消,不停地卷出罡风。
片刻之后,苏憾的灵气终究是难敌聂仞的洞天灵气。
白芒被黑气侵蚀,渐渐褪去,直至率先消散。
四境的洞天灵气,远不是那初入三境的窍穴灵气可比的!
聂仞狞笑,这才符合他内心的预期。
最后的星雨褪去白芒后,露出了澹青色的锋利无比的剑身。
看着剑身上流转的光芒,聂仞心中一喜。
确实是品质上好的利器!
只要拿下此剑,回西魔土兜售出去,当可弥补他今日失去两颗魔音铃的损失。
他当即往剑身抓去。
方才,他的灵气已经摧毁了苏憾原本留在剑身上的灵气,按理说,此剑已成了无主之物。
只要拿到它,便可以将其收入囊中。
可就在他五指向着剑身合拢时,剑却忽然不见了。
聂仞一愣。
大腿忽而传来剧痛,他茫然低头看去。
那把剑不知怎的,竟斜斜插在他的大腿处,透腿而出,将他钉在了地上。
“剑身上不是已经没有了那少年的灵气么?为何还会动?”他有些迷茫。
而后,一个荒诞的念头突兀地冒了出来,在他脑海掀起一阵狂风。
会自己行动的利器,他有且只有听过一种。
“莫非是……神兵?”
“这名少年,拥有一把神兵?!”
聂仞惊呆了,愕然抬头看向天上那道身影。
然后,他又愣了一下,因为他看到的不止是那道身影,还有其手中已被激发的符纸。
方才星雨袭来时,光芒大绽间,他没有看清其手中的符纸。
现在他看清了。
那是一张金色的符纸。
如果他没记错,橙色符纸可蕴藏五境的功法,例如陆春花手中那张。
而金色符纸,可藏六境功法!
才扛过一张五境的剑符,现在又来一张六境的符纸?
聂仞感觉自己要疯了。
……
……
苏憾在半空中看星雨坠下时,便已然知晓星雨即使能够打穿聂仞的魔音铃虚影,也有很大的可能会被挡下来。
他很清楚窍穴灵气与洞天灵气之间的差距。
在星雨落下时,他便事先从储物袋里捻出了一张剑符,并将灵气引入剑符中。
他初踏三境,如今只开了头顶的百会穴,也仅仅只开了这一穴。
百会穴内的灵气本就不多,因此需要花很长时间去激发剑符。
星雨只要能够为其拖延时间,便足够了。
而星雨也完美的完成了任务,不仅如此,述游剑还将聂仞牢牢地钉在了地面上。
此刻,苏憾抽空了百会穴里的灵气,并且已尽极致地往窍穴内吸纳灵气,然后再继续抽空。
剑符终于激发成功。
苏憾双唇全无血色,身体极尽虚弱,他勉力将剑符往聂仞一指,而后便身体一松,闭上眼睛彻底昏了过去,身形自空中陡然坠落。
与此同时,燃烧的剑符金光闪闪。
一道剑气在燃烧的金光中掠出。
剑气一出,似乎风云也变了色。
聂仞抬头看着剑气,剑气的背后是鱼肚微白的天空。
乍一看之下,剑气似乎将这鱼肚般的天空开了一道口子。
而后无尽的金光从天空的伤口流出,向他袭来。
聂仞想要躲开,却发现腿脚已被一把神兵牢牢钉在了地上。
他便下意识地将右手抬起,将魔音铃挡向眨眼而至的剑气,只能要活,仅剩的两颗魔音铃碎掉又如何。
他只求能像陆春花的剑符一击那般,付出两颗魔音玲的代价,将这一击也挡下。
聂仞在最后的一刹,忽然感受到那把将他钉在地上的神兵发出了一股“情绪”。
那好像是“久别重逢”的意思。
“能够散发‘意识’,果然是神兵啊。”聂仞想。
而后,那道剑气扫过他的右手。
魔音铃与他的右手瞬间化为齑粉。
还未感到剧痛,剑气便已经扫过他的全身。
然后……
聂仞就这样消失了。
地上也没有留下一滴血迹,似乎从不曾在世间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