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方齐至,独独少了许乐乐的身影。
苏憾紧抿双唇,心念电转。
先不说许乐乐绝不会缺席如此热闹的场面,便说半个月前他从三人宗离去,回元阳仙宗之前与自己道别时,他特地说要过去“出关”露面,并出席仙宗盛会之事的。
可以说,他回去,就是为了以“天乐仙人”的身份来参加仙宗盛会。
而此刻,陈初瑶却说,他还在闭关中?
苏憾的第一反应是,师弟出事了。
苏憾很清楚,他根本没有闭关,更不会因为“闭关”而错过仙宗盛会,况且他也清楚,己方这次来此,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许乐乐平时是比较大大咧咧的,但在要紧事上,他从来都心细如发,从未出现过纰漏。
可以确定,他十有八九是遭遇了什么事情,导致他还在“被闭关”中。
那么,问题便是……
他是在回元阳仙宗的路上出事的?
还是,回到其宗内,才出事的?
若是前者,苏憾只能想到一个,那便大有可能是青螭剑宗半路埋伏,诸峰主甚至陆森都出动了,将他暗中捕回了无出峰剑牢。
这样的话,元阳仙宗的人认为他还在闭关,是说得过去的。
而若是后者,那问题便更严肃了。
师弟在元阳仙宗地位崇高,更是颇得宗内之人的人心,几乎不可能因为人际斗争而被强行闭关。
所以要么是他在外头的第二身份,也就是“初八仙人”的身份曝光,让元阳仙宗不得不考虑他与青螭剑宗的矛盾,不让他出席仙宗盛会。
要么就是……与黑色石台之事有关。
苏憾目光微闪,瞬间便将许乐乐“被闭关”的缘由想了个七七八八,只是不确定是其中哪一条。
见他神情有异,陈初瑶疑惑道:“公子,怎么了?为何你反应如此奇怪?修行者、尤其是师傅这样的九境,闭关不是常有的事么?而且他这次闭关是半年前便开始了的。”
苏憾轻轻摇头,心道师弟为了在外头能便宜行事,在其宗内随便扯的理由,此时竟成了他踪迹成谜的借口。
如果师弟真的出了事,那明面上,他可能会逐渐被迫变成“闭死关”,且世人不会有什么怀疑。
苏憾沉吟着问道:“半个月前,你们宗内可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陈初瑶认真回忆了一下,肯定地摇了摇头:“没有,除了弟子们对仙宗盛会的事情比较兴奋之外,宗内一如既往地平静。”
苏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随后,他心事重重地与陈初瑶说了一阵子话,后者便被其门内之人叫走了,说是领队而来的张景长老有事召见。
陈初瑶离去后,屋内只剩下苏憾一人。
沉默中,苏憾眼神低垂,不断思考着师弟的去向。
片刻后,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根白玉般的供香,这是郭太高特地交给他的,是仙痕里独有的传递信息的方式。
他双指捏住顶端,用灵气一捻便将其捻燃。
随着神念浮动,飘起的白烟化作一个个文字消散在空中。
将许乐乐失踪的事情传给郭太高,并请后者可以着手调查一下,他熄灭白玉供香,静坐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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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白玉供香微微一震,一股灵气散出,吸引了苏憾的注意。
目光看去,供香顶部突然自燃起来,顶端亦飘出白烟,汇聚成一个个蝇头小字。
“好,待我遣仙痕调查一番。”郭太高说道。
苏憾稍稍松了一口气。
三人宗与仙痕,在知晓历史的真相后便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以后势必会站在一起抵抗风浪,有任何人员上的折损,都是莫大的损失。仙痕能在他不便离开的时候出手调查,让他省去许多功夫。
苏憾神念流转,送出烟字:“着重查探半个月前,在元阳仙宗宗内发生的事情,或者青螭剑宗是否有异动。”
“青螭剑宗可以理解,为何要查探元阳仙宗?”郭太高传来疑问。
苏憾想了想,以双方如今的关系,也不必隐瞒什么了,传讯道:“此事你一人知晓即好,不可外传——初八仙人,便是天乐仙人。”
接着,他把许乐乐在元阳仙宗是假称闭关,所以陈初瑶今日带来的“还在闭关”的事情根本是站不住脚的事情也说了一下。
白玉供香好久没动,估计是在震惊和消化许乐乐身份的事情。
良久后才重新燃起:“真是没想到……”
顿了一下,又继续飘出文字:“如此看来,此事确实十分奇怪。仙痕在元阳仙宗也有安插高层进去,我已吩咐下去仔细查探了,看看其宗内的近况如何,青螭剑宗方面的动态也在查探之中了。”
苏憾当即回复:“多谢,若有消息,劳请第一时间告诉我。”
收起白玉供香后,他的担心并没有减少,反而越加重了起来。
能让师弟没有任何交代便失踪的事情,定然不会是小事。
以方才的猜测,若师弟真的遭重,那不管是青螭剑宗还是元阳仙宗下的手,要救出师弟都并非易事。
而且……还要希望师弟还活着……
苏憾双掌平放在双膝上,不自觉地微微攥紧拳头。
良久,他叹了口气,此刻再担心也别无他法,只能等待郭太高的消息了。
他闭上眼睛,本想修行,可却发现自己罕见地无法摒去杂念,遁入空灵。
念头纷呈之间,时间慢慢流逝。
期间,陈初瑶和何方都来过一次,可见他这般模样,便也知趣地没有多打扰他,很快就告辞离去。
……
……
夜深,万物俱静。
无衍仙宗山门虽然容纳了诸多外人,但此刻也是十分安静,无人喧闹,到处都弥漫着澹澹的紧张感与火药味。
在仙宗盛会的前一夜,所有参与者都在慎重且全副心神调整自己的状态,迎接明天的挑战。
而与他们不同,苏憾的心神从早间开始,便一直都被摆放在桉前的那支白玉供香所牵扯,全然没有在意明天的事情。
此时,苏憾屋内一片昏暗,他没有点灯,任由身影融在黑暗中,如同一座木凋。
初九展开了身形,卧在他的身旁默默陪伴,并不时抬起头瞅一眼白玉供香,而后又都都囔囔地趴了下去。
虽然它被许乐乐占过便宜,但这半年时间相处下来,它反而觉得多了这样的一个“大哥”也挺不错的,至少他很对它的脾气,而且会给它买好多糖葫芦。
今天听到许乐乐的消息后,它也一直都为他的下落担忧着,与苏憾期待着白玉香燃起。
不知过了多久,白玉供香突然微微一震,一缕灵气流转。
黑暗中,一抹亮光一闪而逝。
苏憾陡然睁开双眼,看向终于有了动静的白玉供香,急急伸手一抓,将其拿起。
初九直起龙躯凑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缓缓飘起的白烟,看其凝聚成字。
片刻后,白玉供香停止燃烧,最后一个文字飘散。
初九的眉间已经是皱了起来。
方才,郭太高在传讯说道:
“据仙痕在青螭剑宗里的人手复命,其宗内在初八仙人离开三仙山的那天,并没有异动。
“但,元阳仙宗那边传来的结果是……那天夜里,在其宗内禁地的方向,隐隐有灵气波动传出,但很快便消失。因为是禁地的关系,所以绝大多数人并没有发现,而那天刚好是仙痕之人执掌护宗大阵,这才捕捉到了那丝异样。翌日上报其宗主后,被告知不需要理会,所以他便也没当一回事,直到我们今日去问起……”
黑暗中,苏憾脸色微沉,有些难看。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