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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一十六章 放逐了自我的魔王
    八翅的鸟,带着姜生和邢苔飞了很远,同时也飞了很久。

    久到历经了数十个日日夜夜,久到姜生都忘却了时间的观念。

    幸亏它和邢苔都不需要进食,也不会因为风吹和雨打而伤及体魄。

    所以这场飞行一直都很平稳,平稳到,姜生始终都没有说过一句闲话。

    它就只是沉默着,沉默着。

    于是,邢苔也没有去打扰过它。

    于是这场飞行,便始终保持着相当的寂静。

    直到两人飞入了一片人迹罕至的远郊,直到姜生的眼眸,终于因为风而活动了一下。

    猫妖才带着邢苔回归了地面。

    事实上,如今就连姜生自己,也不知晓他们究竟身在何方了。

    只能够隐隐约约地判断出,他们大概是又回到了华国的境内。

    这个地方很偏僻,距离最近的城市也足有十几公里的路程。

    附近没有村子,就只有荒地。

    野草长得到处都是,所幸地面尚算平坦。

    石头很多,但却见不到什么河流或水源。

    这应该就是一片再寻常不过的荒地。

    唯一值得关注的,大概就是在这片土地的中央,正竖立着一棵即将枯死的老树。

    那棵树,差不多有七八米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干枯的枝桠连接着树干,就像是一只孤零零的,想要破土而出的大手,正在对着天空求饶。

    邢苔显然不大明白,猫妖来此的目的,故而只能疑惑地开口,小声地询问道。

    “姜生,这里是?”

    “我也不知道。”

    猫妖很干脆地回应了一句,脸上的表情寂然着,始终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但是我会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用来思考一些事情。一些,关于我自己的事情。”

    如是说着,姜生一边迈步上前,将手搭在了老树的树干上,一边缓缓地运转起了它体内的灵力。

    血肉娃娃的能力发动了。

    替死傀儡的制作再度展开。

    霎时间,就有五段由血肉构成的管道,从猫妖的指尖窜出,刺入了老树的腔内。

    “咔咔咔咔。”

    几个呼吸之后,树木的生命形式就被彻底地改变了。

    原本还充斥在树干里的植物纤维,几乎全都被替换成了鲜活的血肉。

    唯一没有变化的,或许也就只有包裹在外的树皮了。

    不过即便如此,在血与肉的膨胀和蠕动之下。

    那些干枯的树皮,最终也还是被染成了猩红的颜色。

    进而悉数开裂,曝露出了其下的血管与脉搏。

    本该枯死的老树再度恢复了活力。

    接着,便是基于体积层面的扩大。

    树木涌动着,从地下的树根,到地上的枝桠,似乎是在吸收着什么养分。

    然后它就长高了一米。

    跟着便是两米,三米,四米,五米,以及更多。

    起初还隐藏于地下的树根,此后也不断地分裂,并交织在了一起。

    从而变成了一块坚实的,几乎是能够无限延伸的平台。

    “轰!”

    下一刻,还在成长的老树,便用几根粗壮的枝条,将猫妖和邢苔给托举到了树冠之上。

    再然后,树木就展开了最为彻底地生长。乃至立于地上,冲天而起,用树杈直触向了那遥远的天际。

    “轰隆隆隆!”

    地面震动着,许久都无法恢复平静。

    只等到一切都结束以后,一棵上万米高的血肉古树,便已然耸立在了长空之下。

    “卧槽,那是什么东西?”

    十几公里外的城市里,走在路上的行人们先是感觉到了一阵晃动。

    然后,抬起头来的他们,就也看到了远方的大树。

    “难道又是什么灵异事件吗?”

    “不不不不,这已经是玄幻了吧?”

    “所以说,政府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公开修炼的方式?”

    “按照新闻的意思,我们还得再等一个月。”

    “话说回来,那棵树看上去,是不是有点像红霞市的塔啊。”

    “总之,先拿手机拍下来吧。”

    ……

    且不管这一头的混乱。

    另一边,位于大树那几乎已然有上千米宽的树冠之上。

    身心疲惫的姜生终于坐了下来,坐在了一张,由白骨堆叠而成的,既高耸又孤独的座椅里。

    它侧目看着,至始至终都立于其身侧的邢苔,良久,方才翕动嘴唇地说了一句。

    “我会给你一只鸟,邢苔。只要不离开这个国家,你就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我会保证你的身体,能够与我相隔如是的距离。也会保证你的灵力,能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所以,你想让我离开你?”

    虽然猫妖并未明说,但是邢苔,却依旧听出了姜生的话里有话。

    姜生见状,先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便肯定地点了点头。

    “是的,现在的我,需要独处。”

    “这样啊。”

    知晓自己,无法宽慰黑猫的邢苔环顾了一圈四周,跟着,乃苦涩地叹了口气。

    “那好吧,我会离开的。但这绝不是结束,姜生,我们必定还有再见面的一天。”

    “是吗?”

    满眼疲倦的妖怪微笑着,抬手将一只乌鸦递交到了邢苔的面前。

    那是一只,刚刚从它的胸腔里头生长出来的乌鸦。

    “但愿如此吧。”

    “必定会的。”

    坚信着未来的邢苔接过了乌鸦,末了,便乘坐着展翅的飞鸟离开了树冠。

    在她彻底地离开之前,女孩又回过头来看了姜生一眼。

    位于那张白骨累累的座位上,妖怪的身影,显得既恐怖又孤独。

    ……

    直到邢苔离开的许久之后。

    姜生才从笼女的空间里,取出了一颗黑色的宝珠。

    它看着手中的珠子,沉思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此后,乃将其吞入了腹中。

    因为它知道,如是的灾厄必须被约束。

    因为它知道,自己就是那最强的咒物。

    黑色的氤氲,笼罩着沾满了鲜血的树冠。

    横生的白骨,托举着放逐了自我的魔王。

    但是这就够了吗?

    这样的姜生,就可以迎来安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