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红壮无奈苦笑。
也不知她是在哪个大聪明那学来的办法，时间倒是掐得大差不差，流程，也几乎没什么出格的地方。学
就像是，经过无数次演练，形成的那种固有记忆。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流程虽然机械，但做出来的烤鱼，味道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
起码……应该能吃。
如他所预料的那样，一道烤鱼，就这样按部就班地完成，然后上桌。
色泽各异的配菜，青的、黄的、红的……将这道烤鱼映衬得无比诱人，就卖相来看，起码能打个80分。
微微沸腾的汤汁，逸散出来的温热气息，就连着冬夜的寒意，仿佛都被驱散了不少。
两人对坐在餐桌前，一时无言。
过了片刻，还是万红壮率先开口，打破僵局，“那我们……开动？”
“嗯。”小雪低着头，略微有些紧张。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赶忙起身制止，“等等。”
随即，她便匆匆回到厨房，然后，端着一个小碟子，兴冲冲地回来。
望着一脸茫然的万红壮，她只是微微一笑，便将那一小碟调料，均匀撒在依旧泛着热气的烤鱼之上。
万红壮无语，低声问道：“你又加了什么？”
“白糖！”小雪晃了晃碟子，一脸的理所当然。
“白糖？”万红壮愕然惊呼。
“谁教你往烤鱼里加白糖的，再说你真要加的话，也不该在这时候加呀！
“一个浑蛋。”
小雪不经意地侧身，低声嘟囔。
然后便抬起头，一脸挑衅地望着万红壮，“我乐意，不行吗？”
嘴角微扬，脸上满是骄傲。
万红壮略带惊讶地抬头，却发现对面的小雪，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低头沉默。
老房子里，灯光昏暗，因此他也无法看清，小雪此时的表情……
莫名的，有些悲怆。
万红壮摇了摇头，将心头古怪的念头驱散。
只是这白糖……痴痴望着眼前的烤鱼，万红壮竟是有些恍惚。
脑海中，尘封许久的记忆渐渐开始复苏，然后，澎湃汹涌。
它们在冲击，肆意地横冲直撞，像是想要冲破某种桎梏，宛若困兽犹斗，垂死挣扎。
像是压抑许久的情绪，需要宣泄，却又始终找不到出口。
憋闷，压抑，痛苦……无助。
心脏，开始沉闷地跳动，夹杂着间歇性的抽动，令人窒息。
在这甘陇的寒夜，万红壮第一次感到了极端的无助，痛彻心扉！
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只出现在瞬间，这种莫名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便重新归于平寂。
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只是发生在瞬间。
这种莫名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最终，万红壮也没有想起任何的东西，只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记忆，应是缺失了点什么，而找回记忆的关键……难道是这白糖？
他不禁有些愣神。
这个结论听起来似乎有些无厘头。
但问题是，他就是无比的笃定，这就是关键！
“尝尝吧。”
小雪扬起头，轻声说道。
此时的她，似乎也从先前低沉的情绪中缓过神来。
虽然她的笑容依旧勉强，但她还是一脸期待地望着万红壮，像极了一个乞求获得表扬的孩子。
“嗯。”
万红壮点点头，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入口中。
鱼很新鲜，绵密的鱼肉带着一丝鲜甜，配上浓稠的汤汁，以及微微的辛辣感，瞬间令万红壮感到格外的新鲜。
只是，更令他感到讶异的是，这鱼的味道，几乎与他做的，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怎么可能。
万红壮不禁有些愣神，只是望着一脸期待的小雪，他也只能强装镇定，轻轻点了点头。
“很好吃。”
小雪笑了，宛若百花绽放，就连万红壮，都不由得有些痴了。
她的这种美，不饰雕琢，天然到近乎失真，却又真实的存在于眼前，令人忍不住的想要亲近，却又怯懦着不敢往前……
要说人都是肉欲的动物。
万红壮不禁想起在那些廉价小旅馆度过的一个个夜晚：他可以毫不怜惜的，粗暴的对待那些生命中的过客，只凭金钱，不谈感情……但眼前的小雪，却让他感到，明明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遥不可及。
嘴唇不自觉的轻抿，鱼肉瞬间如花瓣般绽放。
一道微不可察的清甜滋味，润物细无声般，瞬间在唇齿之间炸裂！
万红壮的目光一怔，他清楚，这应该是小雪最后加入的，尚未完全融化的白糖起的作用。
但这种奇妙的体验，还是令他整个人止不住地开始颤抖。
——这该死的熟悉感呀，到底是什么？
只是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
反倒是万红壮，明显变得迫不及待起来……
他像是着了魔一般，贪婪地将一块块鱼肉送入口中，然后消失。
这种熟悉的感觉，像极了成瘾的毒药，令他欲罢不能。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正在孕育，呼之欲出！
小雪面带微笑的坐在一旁，眼中，满是浓得化不开的情意……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
就这样，沉默着结束了这顿饭。
万红壮呆呆的靠在椅背上，一脸的茫然。
最终，他也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他依旧无法记起，自己究竟遗忘了什么。
而那些尘封已久，或是已经死去的记忆，依旧澎湃汹涌，疯狂地冲击着他的脑海。
像是附骨之蛆，时不时地抽动，总在他以为已经遗忘之际，给予他致命一击。
小雪有些失望。
但她还是主动起身，收拾起桌上的碗筷来。
“今天一天下来，你应该也已经累了，先去休息吧，这些就交给我来理吧！”
“我……”
万红壮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却发现小雪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双手按肩，轻轻将他压回了座位。
微重的喘息声，交织着温热的香甜气息，轻轻拂动他略有些杂乱的头发。
无比的暧昧，且旖旎。
万红壮顿时浑身僵硬，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
脑海中，也是一片的混乱，只是他的心底，还是无端萌生出一种冲动：
——像是在期待，什么事情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