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包厢。
由于时间不尴不尬,所以上菜的速度很快。
只是望着眼前丰盛的菜品,几人却压根生不出半点动筷的心思。
沉默许久。
板糖忽然抬起头,望着两人道,“那个……今天的事,你俩怎么看?”
“怎么看?”
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开始苦笑。
薯条打了个哈哈,出言搪塞道:“还能怎么想?再等等看呗,好歹看看这个事后续会怎么发展,然后再做决定。”
这个含糊的回答,显然不是板糖想要的,于是他又转过头,望着红豆。
红豆见状,赶忙心虚地端起酒杯,狠狠抿了一口,“别看我,我也不清楚。”
板糖像是有些犹豫。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猛地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闷下。
他的酒量本就不好,被那甘冽的酒劲一冲,瞬间脸蛋开始发烫,意识涣散。
“其实,我早就收到了西红柿中文网的邀请,让我去它们那儿做编辑。”
两人讶异抬头,怔怔地望着一脸苦涩的板糖。
“你们也知道,西红柿中文网背靠字节,算是近年来网文界最大的新生力量之一,更何况,给的待遇也不错,比我现在拿的薪资,差不多高了30%。”
“至于其它的福利,就更不用说了。”
望着一脸犹豫的他,两人顿时感到有些五味杂陈。
人往高处走,这谁都能理解。
不过回到职场,大家对于自己的未来规划,包括后续发展,则一向都是讳莫如深的。
尤其是涉及到跳槽之类的决策,更是会刻意地隐瞒,不与人说。
一来,是一旦跳槽,像他们这种编辑,基本只会到其它的竞站去,感情上总归觉得像是背叛。
二来,虽然平日里大家相处得还算和谐,但暗地里,多少存着些竞争的关系,一旦有人心生嫉妒,暗地里使绊子,导致这件事没成……落了笑柄不说,留下来也只会两头不讨好。
所以你说吧,跳槽的心思,其实谁都有,只不过没人会堂而皇之地将这件事摆上台面。
像板糖这样的,兴许是气氛使然,又或者是小二说的那些,确实触动到了他……
总之,待他说完,所有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直到红豆开口,才将这种僵持着的沉默,彻底击破。
“嗨,谁又不是呢?”
红豆抓了抓头,一脸得意地开口,“就说我吧!八猫的人,直到现在都还在联系我……也是,像我这样出色地编辑,哪个网站又不想拥有呢?”
“更别说薪资了,比驰骋可丰厚多了!”
说完,他又端起酒杯,狠狠地闷了一口。
不过听他那么一说,板糖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硬要说的话,大概是有人和他一样,会让他对于驰骋的愧疚,少上那么一点。
他俩转过头,所有的目光聚焦,落到了依旧一言不发的薯条身上。
红豆微微一笑,“薯条,该不会只有你没收到其它网站的邀请了吧?”
“嗤——”
薯条一脸不屑地笑了笑,“小样,我沉默不代表我没有,我之所以不说,只是担心我说出来会吓到你们!”
“哟哟哟,我真的好怕哟!”
红豆阴阳怪气地拍了拍心口,“怎么,还藏着掖着呢,说出来让我俩长长见识!”
薯条无奈地摇了摇头,“终点知道吧?”
“老子收到的,可是来自终点的要求,之所以不说,就是怕刺激到你们!”
沉默,大段的沉默。
两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古怪:薯条能够收到邀请,他们倒是并不意味,毕竟那么多网站合围,对于驰骋的野心,早已是昭然若揭。
他们意外的是,想要挖走薯条的竟然是终点!
那个被他俩视为,一切事情发起的原点的,终点中文网。
红豆的脸上,顿时露出耐人寻味的神色。
倒是一旁的板糖,整个人都开始松弛下来,就连表情,也莫名的开始轻松。
——听到两人都收到了其它网站的邀请,他原本仅存的愧疚新,也越发变的淡了。
他端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望着两人道:“既然都已经摊牌了,那么,你们怎么想?”
“怎么想啊?”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思。
这是一个忠诚并不会受到赞美的时代,他们也不会有古人那种一仆不事二主的观念。
只是现在的这些邀约,还是会让他们莫名地感到古怪。
“你呢?你怎么想?”
红豆反问道:“看你的样子,原先大概还是有些犹豫的,但因为小二今天说的那些……又有新的想法?”
板糖微微一怔,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一开始接到这个邀请的时候,我确实有些犹豫。”
“毕竟德不配位,而且像我们这种底层的编辑,没人会无缘无故德过来挖你……何况据我了解,西红柿中文网也并不缺人,所以当时,我也只是把这种挖人,当作是它们人才储备德一个环节。”
“不过当时对方给到德条件,和驰骋还是差不多的,毕竟我已经适应了这边的环境,所以并没有马上答应。”
“但后来……”
板糖的目光越发的开始缥缈,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对方开始不断地加码,直到昨天,对方还在跟我联系,允诺说条件好谈……讲真的,我确实有点心动了。”
他心虚地低下头,声音开始变弱,“其实我也舍不得,但今天小二说的那些,还是让我受到了很大的触动。”
“我想……”
他顿了顿,抬头望着两人,“我大概会好好考虑,对方的这个邀请。”
席间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
虽然两人早已有所预估,但当这个选择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两人的心里,还是莫名地感到有些古怪。
至于他俩……
其实早在下午的时候,他俩原本坚定的心,也第一次,莫名的开始动摇。
……
一顿晚饭,就这样索然无味地结束了。
饮尽杯中酒,板糖踉跄着起身,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只剩红豆和薯条,依旧留在包厢,望着桌上的残羹冷炙,就像此刻的驰骋,一地狼藉,难以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