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将爷,这鸦头坊为黑鸦王所建,每月月中开市,每次开市三天,周遭的大小妖族,只要没有犯过黑鸦王的法规,便可前往互市,入市须得缴纳一份门税,集市内不得打架斗殴,集市外也不得抢掠杀戮,不过出了黑鸦王的管辖地盘,便没人管了。”
胡长生背着布囊走在马前,边走便给田欢讲述这鸦头坊的来历:“这鸦头坊内虽禁止打斗,但每次开市,仍免不了会发生几次,偶尔还要妖怪收不住手,打出妖命来,对此黑鸦王也格外头疼,只得每次都让手下大将看守集市。”
田欢听的有趣,没想到妖怪里边还是有妖才的,竟然有这样的商业头脑,不错不错,等以后实力强了,就要把这样的妖才收入囊中。
“那这黑鸦王实力如何,麾下又有几员大将,多少妖兵?”
“回将爷,这黑鸦王据说成道数百年,妖力深不可测,马上就要渡第二次天劫了。”胡长生倒是不疑有他,也没联想到田欢的雄心壮志。
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又或者其他生灵,修炼本身就是在逆天时而为,生灵不甘心于平凡,不愿意屈从于生老病死,想要蜕去凡胎,成就长生不死,自然就要接受上天的惩戒与考验。
人族炼气/炼体大圆满后,想要更进一步筑就仙基,就要接受天劫的检验,而妖兽修得百年妖力,也要接受天劫的检验,渡过了天劫,才可以继续攀登长生之路了。
人族突破金丹境,妖怪修得五百年妖力,以及之后元婴、化神境,千年妖力、五千年妖力等等,都要渡过天劫的洗礼,不成则化为飞灰,一生的修为尽数还于天地。
随后胡长生又讲道:“黑鸦王手下四员大将,都是渡过一次天劫的精怪,麾下又有数百妖兵,其中最为精锐的一支被称为鸦儿军,由羽妖组成,善飞,能远击千里。”
“还有空军啊。”田欢忍不住轻叹一声,这战场优势可就大了,机动性超强,不但能够侦查敌情,还能深入敌后掠杀袭扰。
“额,空军?嗯,将爷的说法倒也有些贴切。”胡长生很是健谈,谈起周遭的妖王势力,虽不说如数家珍,却也略知一二。
一行‘人’在胡长生的带领下,于开市前一天的傍晚,赶至鸦头山不远的地方,这边已经聚集了不少妖精鬼怪了。
“难怪叫鸦头坊啊。”田欢仰头观望着眼前这座不算高也不算险的山峰。
鸦头坊因鸦头山得名,而鸦头山也以形似乌鸦脑袋而得名,田欢最开始没看出这山到底哪儿像鸦头,直到胡长生兴致勃勃的给田欢比划了好一会儿,田欢才恍恍惚惚的看出这座到底哪儿像鸦头了。
“可是大部分鸟头不都这样嘛?为什么不叫鸟头山?”这时候,原本靠在田欢怀里打着瞌睡的婉娘忽然睁开眼睛说道。
胡长生张了张嘴,又悻悻的言说:“那不是出了位黑鸦王嘛。”
真相了,田欢觉得如果这座山是他的老巢,那说不定就得改名叫龙头山了,像吗?肯定像啊!
天上有那身着符甲的鸦儿军妖兵来回巡视,地上还有穿着黑色甲衣的妖兵来回巡逻,领队的妖兵头子,时不时的便以略带古怪的口音,大声喊着鸦头坊的规矩。
规矩很简单,不许打架斗殴,不许抢劫杀戮,不许强买强卖,不许偷盗欺骗,违者或杀或囚。
能来这里互市的妖类,大部分都属于开智后很长时间了,就算还不会说话的妖类,也能大致听懂其他妖类所言,而这些非人的异类,所用的却都是人族言语文字。
没办法,妖族千万种,又大多出身蛮荒,又哪里有什么共同语言,只能以人语人言为通行语言了。
不过让田欢感到惊奇的是,各式各样的妖精鬼怪里,竟然还夹杂了一些人族修士,而周围的妖怪异类虽然有不少或敌视,或是贪婪的目光,但总体却还算平静。
“喔,那些人族修士大多也居于山中,有些是隐世的宗门和家族,这类比较知书达理,而有些是旁门左道,这类鱼龙混杂,不好细说,还有些是魔门邪教,尤其是这些魔门邪教徒,性情与那些凶妖恶兽无二,将爷您须得注意些,在这鸦头山方圆五十里还好,出了鸦头山五十里再遇上这些凶徒,就免不了一场厮杀。”胡长生摇了摇头,显然对这类人非常鄙夷,而鄙夷之中,又带了几分害怕。
田欢闻言点了点头,心中有些感慨,这山里的情况,还真的不能以人分人,妖分妖,人可能会是比妖更可怕的凶徒,而妖也有可能是个柔弱守礼的本分妖。
还有一点,那就是黑鸦王虽然也号称百多里之地皆为领地,但实际上能有效管理的却只有方圆五十里,再往外就管不过来了,只能羁縻属之。
这领地间的水分却也不少啊,田欢若有所思的想到。
鸦头坊明天黎明时才会开市,田欢等人还需要再等上一晚,不过左近大多都是些难辨心意的妖类,其中还夹杂着少量渡过一次天劫的存在。
寻了处略微偏僻的山坳处,田欢干脆也就不睡觉了,盘膝坐在篝火前,武器就搭在手边,婉娘仍旧靠在田欢的腿边,胡长生和阿熊也围坐在篝火边,那匹枣红战马卧在边上,硕大漆黑的眼睛里,带着几分不安,毕竟这里的妖气未免有些超标。
到了后半夜,婉娘伏在田欢怀里睡着了,而胡长生也有些顶不住了,靠着同样已经睡着的阿熊,缓缓的眯起了眼,不过儒帽下的耳朵却还耸立着,显然这只红毛狐狸还没有完全放下警惕。
微微睁开眼睛,田欢的目光与一只细长苗条的黄鼬对上,这只小家伙,正要扒拉挂在胡长生布囊边上的野鸡,不过没想到看似合上眼睛的田欢会忽然睁开,吓的一个激灵就要转身逃走。
田欢无声的嗤笑了一下,然后抬手捏起一块刚才吃剩下的肉脯扔了过去。
察觉到异动的胡长生猛地跳了起来,狐毛炸起,怒瞪着双眸向四处张望,同时抬手攥住了自己的布囊,看起来随时都可能会急速转进般。
“不用怕,一只偷食物的黄鼬而已。”田欢轻声安抚道。
胡长生闻言看向那个叼着肉脯逃到不远处的黄鼬,瞪着眼睛鼓了鼓腮帮,这才缓缓放松了下来。
“原来只是一只黄鼬啊。”胡长生放下布囊,重新做回仍在熟睡的阿熊边上,靠着阿熊那丰满的后腿,略显尴尬的说了句。
田欢没有嘲笑他的意思,出门在外,多点谨慎总是好的,伸手拍了拍怀里的婉娘,半睁着眼的婉娘轻轻嗯了一下,随后重新闭上双眸。
又过了两個时辰,远处的坊市传来了一阵鸡鸣,要开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