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佯装关心道:“有没有伤到腰?胳膊怎么样?还好吗?”
旁边的老婶子笑呵呵的,“哎呦梅花,你就放心吧,这傻小子可是天生神力,好着呢。”
又寒暄了两句,老婶子就去忙自家事了。
萧三郎和梅花坐在树荫下,闲聊着。
萧三郎把玩着那发硬的馍馍,没吃。
他在暗时,没少见九里村村民过得啥日子,起初还食不果腹,在老夫人的带领下,逐渐能吃个七八分饱。有些特别关照的人家,比如赵大爷家,钱家,村长家,除了王家人口太多,都能做到有余粮的地步。
他们一线天的人不同,手中不差银子,都是老夫人给的,说是月钱,一人几十两银子地养着,轮班下去的人,有的死士闲下来会打牌,或者玩老夫人教孩子们的游戏,有的会跑去郡地吃好顿好的。因为身份不明,倒是不能久留,但其他时候过得物质上富裕得很。
他见身侧的女子垂涎眼中的硬馍,欲言又止的模样。他主动递了过去,“想吃?给。”
梅花尴尬一笑,没拒绝地接过,才道:“不是我不乐意给你吃食,只是家中下面真的有四张嘴,我又……”
“无事,每天干完地里的活儿,有人会给我带来吃的。”
且还不是凉的,是坐在锅底温着的,虽然这样一来口味差了些,那也比这块硬馍好得多。
梅花松了口气。
家里太穷了,如果再负责一个成年男子的口粮问题,只怕……
不过幸好老夫人看穿她的窘迫,早早给安排好了,也省得她尴尬。
将硬馍往兜里一揣,梅花又问:“你吃喝好了的话,会不会养太壮实,让人看出端倪来?”
“老夫人给我用了药。”
“哦哦哦。还有个问题啊……”
萧三郎面露不耐,“什么?”
“如果我习了武,能否与你一样有神力?”
萧三郎迟疑了下,道:“我这不是神力,是靠内力在驱使……”对上对方崇拜的视线,萧三郎内心那点炫耀力提了上来,又解释:“你内功越高,像这种无关紧要的农活,使的内力越小,对你的影响也就越小。”
“真好啊,那我多久能学成呢?”
“看你体质,不过老夫人说你身体底子差……”
“在调养了在调养了。”
……
梅花和一线天第一次会面时,总算知道有啥问题不能请教教武之人了。
“内力凝聚丹田。”
“啊?内力?怎么来的?”
“我怎么知道。”
“……”
这些师父压根不知怎么教授东西,不会对初学者进行新词解释以及引导,全靠梅花和张兰儿自个儿领悟。
他们对张兰儿最为好奇。
是的,张兰儿成了他们当中最受欢迎的。
“其实有点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一直钻在屋里,不出门?”
张兰儿震惊:“你们以前就知道我?”
“当然啦,老夫人在明,我们在暗,我们一直在保护萧家人。对了,除了你们,钱大牛说不定以后也会来跟我们习武。”
其他人点头,“对对对,钱大牛已经跟十五在学拳脚功夫打基础了,来跟我们学是迟早的事儿。”
“你们说除了他们三,还有谁会来啊?”
“谁知道呢,反正老夫人的心思,老三都说难猜。”
他们说着说着,话题又回到张兰儿身上。
张兰儿不知道为啥,没有难受,也没有想躲避。这些孩子的眼睛都太清澈里,对她没有同情、没有可怜,甚至连怜悯都没有,就是纯粹的好奇。
鬼使神差的,张兰儿:“因为我被糟蹋了……”
“糟蹋?什么是糟蹋?”
一个女死士举单手,跳高高,兴奋道:“这个我知道,这个我知道,就是男女造娃娃!”
“怎么造?不对啊十二,你咋知道的?”
萧十二:“老夫人私下给我们女孩上的课,说衣裳不能乱脱,尤其是在男子面前。谁要敢哄骗着扒我们衣裳,可以当场把那男的头拧下来。”
这么血腥的话,萧十二却说出了天真感。
张兰儿再看其他人,个个都是稀松平常的模样,心中咯噔了下,与唯一不知情的梅花对视了下,将心底骇浪压了下来。
“这么厉害啊?那怎么我们上次去环玉阁,多得是姑娘和爷儿们脱衣裳相见啊?”
“不知道,好像是做生意的。”
“老三说了,正常,那是青楼,做的就是皮肉生意。”
“可惜老三白天要下地,晚上要补觉,不然我也好想问问怎么回事了。”
话题又回到张兰儿身上。
“你被糟蹋是做生意吗?”
“当然不是!我是被迫的!”
“那就是造娃娃了?”另一个女死士道。
张兰儿突然就……感觉自己心底那最忌讳,最后的防线被这群人凿了个大洞,甚至有坍塌的迹象。
“没有,我不会有孩子了。”
“那为什么村里人要避着你,不跟你说话,你也闭门不出,不接触人?”
张兰儿:“……因为很丢人。”
“哪里丢人?女子成亲造娃娃,青楼姑娘她们也是,这些不都得经历一遭吗?”
张兰儿似乎看出来了,他们像一张白纸,很多思维都与她和周围的人不一样,而在这张白纸上传播过思想的便是……
想也知道是谁。
她终于明白老夫人想让她假死的原因了。
她摸了摸自己脸颊,果然,又是热泪。
“你怎么哭了?”
萧十二好奇地凑上来,盯了盯张兰儿那张脸,伸出指腹戳了下,放在嘴边尝了口,就听对方道:“别,脏……”
萧十二惊奇道:“哇(⊙o⊙)…是咸的耶。”
“真的假的?我也尝尝,我也尝尝。”
“我也要尝尝!”
……
梅花:???
她成功被这群孩子挤开。
就,好离谱。
老夫人哪儿找的人啊!连眼泪是咸的都不知道!还稀罕的排队去尝!
她隐约还听到他们在说:“别啊,给我留点啊!”
“你们太过分了!”
张兰儿沉吟许久,道:“我再挤挤?”
“挤挤,挤挤,你快挤挤。”
“对对对,再挤挤。”
梅花:……
她不是来练武的么?
望着漆黑的天空,梅花再次陷入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