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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番外】
    二月八日在邶大一院的最后一场讲座大获成功之后,陈慕武就进入到了离京返沪南下回家的倒计时。

    因为在来时经历了火车的痛苦,让陈慕武没齿难忘,再加上在长江上坐渡轮的感觉还不错,所以上辈子从没坐过船的他,回程时打算尝试一下轮船的滋味。

    船票是陈慕武在第一场讲学结束之后,提前半个月就买好了的。

    新铭号,轮船招商局津沪航线上最新的一班快船,三天即可抵达仩海,比京奉津浦沪宁联线上折腾人的火车,也只不过慢上那么一天而已。

    时值年关,运力又匮乏,如果不趁早买票,很可能就会面临有家不能回的尴尬情况。

    他把日期算得极为精准,十一号星期日,夜里去黑龙潭买上最后一批字画,然后带着行李去正阳门东车站坐火车到溏沽,晚上直接登船住进自己的舱里。

    第二天一早开船,三天之后的二月十五号,也就是1923年的大年三十早上到仩海,刚好能赶上回家过年吃团圆饭。

    时间管理大师,也不过如此罢!

    所以在邶京这仅剩的两天时间里,陈慕武有得忙了。

    讲学的账倒是结得爽快。

    在八号晚上的庆功宴上,得知陈慕武急着回家过年,胡适当即就问了他在仩海的账户和银行,打算通过转账的形式,直接打到陈慕武的账上。

    可让他不解的是,陈慕武拒绝了这种方便快捷又安全的办法,反而提出要五百块大洋现款。

    胡适心中很是疑惑,五百块银圆,且不论价值巨大,容易被贼人惦记上,单说其重量,就已经超过了二十五斤。

    俗话说远路无轻载,陈慕武精通当前世界上最先进的科学,看穿着打扮也像是一个乐于接受新鲜事物的开明人士,为什么他偏偏信不过银行的转账,反而要用最笨的办法,带着二十六斤的重物离京返沪呢?

    估计这个问题,胡适想破头皮也想不出来。

    他哪里会知道,陈慕武这笔钱根本就没想过要带回到仩海,而是直接在邶京就全部换成别的东西!

    第二天,胡适坐着专车,亲自把钱送到了东板桥胡同。

    除了事先早就商定好的五百块银圆讲学费,胡适又给陈慕武又额外多添了五十块钱,当作是因为讲学向后推迟了半个星期,而产生的误工费。

    送别了胡适,陈慕武带着最近几天攒下来的三万字的《射雕》,马不停蹄地赶往《益世报》邶京分部。

    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中,他已经来到这里了三四次,可以说是熟门熟路。

    用三万字的存稿,又换回来了一百五十块大洋,但陈慕武对此并不满足,他总觉得稿费和平江不肖生的那千字十块比起来实在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于是陈慕武决定向报馆的主编成舍我套套话:成主编,最近贵报的销量如何?

    托汉臣兄的福,大作《射雕英雄传》连载至今已一星期有余,姚馥兰就是陈慕武,已经是《益世报》编辑部公认的事实,最后一场讲学结束之后,陈慕武在采访中对张恨水也默认了这个消息,并同时请他代为保密,敝报的销量略有上升。我们也收到了几封写给大作的读者来信,汉臣兄您是带走,还是让我们代为处理?

    那就有劳了。

    陈慕武可没工夫处理这些信。

    他的《射雕》才在报纸上连载了十天不到,每天一千字,剧情头还没有展开,能有什么读者会在这个时候给作者写信?

    答案不言自明,就是那些个看了他的笔名,把他误认为是女人的登徒子。

    同样,成舍我天天跑新闻,他也闻弦歌而知雅意,自然明白陈慕武突然问起销量是什么意思。

    正像他所说的,小说才连载了不到一万字,剧情都还没有展开,怎么可能会如此立竿见影地带动报纸的销量?

    但成舍我还是在心中决定,将陈慕武的稿酬提高一些。

    因为他已经看完十万字的后续内容,知道《射雕》的这个故事写得十分精彩,千字五块的价格虽然已经是业内的最高水平,但似乎也确实不太配得上陈慕武的文字。

    如果稿费不能激起陈慕武的创作欲望,让他还没坚持到完本就放弃给报馆供稿,那么损失最大的还是他们《益世报》自己。

    所以在略作思考之后,成舍我说道:另外,汉臣兄,敝报馆设在天侓的总部,有意在天侓版《益世报》上引进大作,估计等年后,主编何懒云就会由津赴京与君洽谈稿酬的事宜。

    邶京的《益世报》和天侓的《益世报》虽然同名,但仔细比较后就会发现,他们完全就是两份报纸。

    邶京版的《益世报》,主要就是刊登本地新闻;而天侓版的新闻则丰富得多,不但有京津两地的奇闻异事,更是立足天侓,覆盖华北,还在仩海広州设立了代销点,方便南方的民众能看到北方的新闻。

    如果《射雕》能再登上《益世报》天侓版,对陈慕武来说算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因为这份报纸的发行量比起邶京版来要大得多,稿费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只不过

    成主编,我两天之后就要回乡过年,年后估计也不会再来邶京,这稿酬一事?

    成舍我笑着说道:汉臣兄,不必担心,敝报馆在仩海也设有发行部,等老兄回乡之后的递稿和报酬等事宜,就将由他们和老兄联系。

    成舍我当然知道陈慕武并不是北方人,既然在邶大的讲学已经结束,很快就会回到仩海。

    所以他才请出了主编这尊大佛,反正你陈慕武也不会为了见一个主编而留在邶京,放弃之后的规划。

    至于稿费什么的,就等年后向天侓总部申请好了,成舍我确信,天侓版的《益世报》绝不会拒绝连载这部精彩绝伦的《射雕英雄传》。

    陈慕武把自己在仩海的地址留给了成舍我,然后带着一百五十块的稿费,离开了邶京《益世报》馆。

    剩下的一天多一点儿的时间里,他也没有一刻的闲工夫。

    先是到琉璃厂买了一个上好的樟木箱,又采购了些吸湿防潮的生石灰。这些是为装储存书画而做的准备。

    然后他也没忘记在临行之前,到八道湾胡同十一号,和小雅宝胡同四十八号辞行了一圈。

    陈慕武用一箱邵兴云集老酒,换回来了鲁迅题赠他们兄弟三人的三本《呐喊》。

    事实上,《呐喊》这本小说集的正式对外发行的时间是今年八月份。

    陈慕武得到的这个,是在正式出版发行之前少许印刷出来的预印本,仅供作者检查错误遗漏时使用,比第一版第一次印刷还要珍贵。

    而和马裕藻四弟马衡再次相见时,他还记挂着陈慕武手中宋徽宗和王羲之的真迹。

    马衡拉着陈慕武的手,走到家中的偏僻处,小声说道:你那几幅画的来历,我已经有了些眉目,可能就是清宫里流出来的真迹。

    陈慕武当然知道是请宫中流出来的,但又不得不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啊?四哥,那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唉,马衡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政府承认宫里的一切都是人皇室的财产,他们擅自变卖,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去年小皇上结婚没钱,想把文溯阁的《四库全书》卖给?本人,来换取结婚的经费。

    多亏了沈兼士和我二哥等人的四处奔走,教育部才出手阻止了这种贩卖国宝的行为。

    《四库全书》虽然保住了,但琉璃厂时不时就冒出来一两件珍品,跟店主打听来历,每次都是语焉不详,总说是别人放在他这里寄卖的。

    我们邶大教授年年呼吁呼吁把皇宫中的国宝收归国有,可是咱民囯这些个肉食者们只顾着攫取自己的利益,谁也不愿意违反《清室优待条件》,出头做这件得罪人的事。

    你的那三幅字画,可一定要保护好,千万别损坏,更别卖给外国人!

    看到马衡如此这般,陈慕武想了想,觉得为了避免遗憾再次发生,自己也该透露出一些消息了:四哥,既然如你所说,是宫里人偷偷把国宝偷出来卖,那么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有一天这件事被曝光,他们会怎么做?

    陈慕武提出来的问题,让马衡沉吟了许久。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带着不确定的语气,小声问道:胡搅蛮缠,死不承认?

    看自己的一句话没能点醒对面的马衡,陈慕武干脆把话摆到了台面上:偷卖国宝,在民囯的法律中自然是重罪。

    而在宫里的小皇上那里,他一向把国宝视为自己一人的财物,他自己往外卖可以,但别人往外卖不行。如果他知道有人动了他的禁脔,肯定也会大发雷霆。

    要知道,人们始终对小皇上在宫墙之内动用私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那些个宫女太监,人家有的是雷霆手段。

    四哥,你说这种情况下,如果你是偷卖国宝的人,你该怎么做?

    陈慕武顿了顿,给马衡留下了充足的思考时间,然后也不等他的回答,而是自问自答:换做是我,我一定不会逃跑,因为逃跑就意味着心虚,那么别人抓你也就更师出有名名正言顺了。

    既然有人说我是偷国宝的贼,那么总要拿出些证据才行。而隐藏证据的最好办法,不是用假的古玩替换掉那些已经被偷出宫卖掉的真古玩,而是直接一把火烧了原本藏有国宝的地方,这样一来,就都是烧成了‘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无论宫殿还是国宝,全部在火中化成了一片灰烬,谁又能说得清,哪件国宝被偷出去卖掉了,哪件没有被偷出去?

    这件事多半就是这么一件虎头蛇尾的结果。

    嘶马衡听完陈慕武的话,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真的能办出来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吗?

    我当然不能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这些都是我的猜测,陈慕武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过,他们都能挥刀割下自己的那话儿,还有什么狠心的事儿办不出来的?

    扬卅十日,嘉埞三屠,他强忍这才没说出来这些破坏民族团结的话。

    那那汉臣你说,我们该如何做才好?马衡忧心忡忡。

    我觉得,这件事有上中下三策。

    上策,是请一位手握兵权的将军,带着他的士兵们闯入皇宫,控制住里面的所有人员,然后清点查抄宫内的国宝;

    中策,则是组织足够多的人手,让他们各自带着救火的器具,昼夜不停地在皇宫外巡逻,伺机而动。甚至可以在景山上设置一个观察哨,时刻观察宫内的情况;

    而下策么,当然就是上书小皇上,让他管教好自己的下属,不要再做这种盗卖国宝的事情了。

    陈慕武看似像庞统劝刘备取益州时那样,提出来上中下三策。

    但其实他的上策和下策都是废话,因为邶大的教授们成天呼吁的就是这两条,却从没有取得过哪怕一丁点儿效果。

    除非现在是明年,直奉打起第二次大战,能让冯焕章趁机领兵进入空虚的邶京城,杀吴佩孚一个措手不及,顺便在景山上架起大炮瞄准皇宫,逼着小皇帝滚出紫禁城。

    他真正想让马衡做的,就是这条中策。

    因为陈慕武记得很清楚,还有半年不到的时间,皇宫里的小皇上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有些手脚不干净的太监在偷偷往外卖宫里的东西。

    小皇上不由得蛇颜大怒,下令彻底寝清查宫内的财物,逼得那帮心理变态的太监们,直接在一个夜里,一把火点着了藏有大量国宝的建福宫。

    陈慕武很害怕自己这只蝴蝶在邶京城里扇动了几下翅膀,会不会让这场大火提前到来。

    邶大救火队,还是要早些组建起来才好。

    马衡果然听进去了陈慕武的这番话,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汉臣,这上策很难,下策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我倒是觉得这中策还算最可行的一种办法,我这就去学校找白锦涛教官,请他调拨一批学生军,组建救火队。

    邶大学生军,是前任校长蔡元培留下的遗产,去年直奉战争期间,为了保卫校园,他下令遴选了三百多名学生,组建了保卫团。

    后来保卫团改叫学生军,并一直保留了下去。

    这个组织中后来有不少学生都投笔从戎,其中最出名的一位,就是那个在孟良崮上喊着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的张钟麟。

    说罢话,马衡风风火火地就想去邶大找人,陈慕武拦了他一手:四哥,你不用着急,光组织人手还不够,救火的器材也不能少。保护国宝,人人有责,我愿意捐出一百块大洋来,帮救火队到使馆区购买消防器材。

    哪用你来掏这笔钱?不过汉臣,你说得对,确实需要就好器材,这样,我请人去使馆区看看,看能不能淘换到几套最先进的设备。

    陈慕武知道马衡娶了个大富豪的女儿,家中有的是钱,自然不缺他这一百块。

    但他还是提这么一嘴,并不是为了说句便宜话赚人好感,而是想着旁敲侧击,让马衡别光顾着组建人手,而忽视了救火器材。

    用水龙头从护城河里或水井中吸水救火,总比让学生们拎着水桶一瓢一瓢地泼要效率得多。

    汉臣,我必须要先去学校一趟,商量组建救火队的事宜,也就不再留你了,你也快回去收拾行李吧,祝君明日归途,一路顺风。

    离开小雅宝胡同的马家,陈慕武没有急着返回到东板桥,他还要在给家里人带些土特产回去。

    其实他真不知道邶京有啥土特产,买茶叶吧,这些茶叶都是从南方运来的,何必舍本逐末?刺绣和丝绸也是同理。

    买什么号称慈禧老佛爷爱吃的宫廷点心,陈慕武又怕在路上奔波三天,食物可能会发生变质。

    到最后,他给大哥和二哥每人买了一顶水獭的帽子,又给老太太买了个翠玉的扳指儿,还带了不少从东北和口外运来的山珍干货。

    马裕藻一家子人早就为陈慕武准备好了践行的晚餐。

    今天是他这次北上讲学,在邶京停留的最后一个晚上,明天上午,陈慕武就将离开邶京,南下回乡过年。

    近一个月的时间相处下来,众人之间培养了深厚的感情,尤其是马家的几个小孩子,更是舍不得这个天天晚上变着花样给他们带来夜宵的大哥哥。

    陈慕武管马裕藻叫二哥,而马裕藻的孩子们,被他们父母教育了几次,仍然坚持着管他叫大哥哥。

    这称呼可真够乱的!

    时间还是星期日清晨四点,车也还是富顺出租汽车的戊号车,司机也还是那个司机,目的地也还是那个目的地。

    昨晚的践行宴席结束之后,陈慕武借口火车开车的时间太早,婉拒了马裕藻明天到正阳门东车站给他送行的好意。

    为了给自己半夜出门找借口,陈慕武特意买了早上六点从邶京开车的第七次列车,这样凌晨四点出门的他,也就不会显得那么突兀。

    只不过,他并不是直接去前门的车站,而是让那个司机依旧开到了南城的黑龙潭。

    潭边破屋中,仍然进行着不可见人的交易。

    老太监已经完全把陈慕武当成了喜欢古人书画的公子哥儿,因而看到他走进房间,老太监也没说话,只是微笑着朝陈慕武点了点头。

    西洋人们仍然是围着桌子上的花瓶瓷器和青铜器而流连忘返。

    但是,摆着书画卷轴的另一侧,今天却多了一个面容猥琐的小个子?本人,正展着卷轴一幅一幅地欣赏着其中的艺术。

    陈慕武心想,这个小?本多半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不知道卷轴是按照数量卖而不是按质量卖,所以才会像他上次来时那样,露了同样的怯。

    他在心中清点了一下书画卷轴的数量,除了仍攥在小?本手中的那一幅,还有四幅正常的和两轴长卷,按照老太监上次给出的价格,一共是八百块大洋。

    陈慕武在邶京,讲学费加上《射雕》的稿费,一共挣了大洋一千两百块。

    他留下来两百采买东西,把剩下的一千块大洋全部换成了稍微携带方便的金条,带到了今天的交易现场。

    陈慕武朝那个领头的老太监拱了拱手,他虽然十分厌恶这批人,但还是说了一句尊称:老公公。

    先生,您找咱有什么事儿啊?

    是否方便到房外一叙?

    方便,方便。

    老太监当然不会轻慢任何一个给他送钱的主顾,跟在陈慕武身后就出了房门。

    先生,您请讲吧。

    陈慕武到车中取出那个装有金条的箱子,又走到门口,借着灯光打开箱子,展示到老太监的面前:老公公,先给你拜个年。这里是三十二枚一两重的足金金条,加到一起总共是两斤黄金。你这房子里肯定有秤也有检验金子成色的东西,我在这上面绝不敢造假。

    先生,您也过年好。所以,您把咱家叫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老太监的眼睛恨不得都扎进这整整齐齐的金条里面,但嘴上还是客气着问道。

    陈慕武从箱子里点出五根金条,拿起塞进老太监的衣襟:这五根金条,请老公公采办些过年的年货。而剩下的这些金条,我要那八幅字画。

    见到有体己钱进入到了自己的小金库,老太监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

    他掖好自己的衣服,然后忙不迭地接过陈慕武手中的祥子,喜笑颜开道:好说,好说!既然先生喜欢那些字画,老身帮你取来就是了。

    陈慕武跟着老太监重新回到屋子,看他把手中的箱子交给旁人。

    待分量和成色都检验无误之后,老太监就径直走到那堆书画卷轴前,伸手要过小?本手中拿着的那一幅,把它卷好之后,连同其他的一起,全部送进了陈慕武的怀抱。

    老太监的一双三角眼眯成了月牙儿:先生既然喜欢这些,下次来之前就请提前打个招呼,老身一定会让人多准备一些,包您满意。

    那就多谢老公公了。陈慕武向前微微颔首致意,他心里想的却是,看你这个老阉狗,还能再蹦跶几天?

    西洋人们还在围观着瓷器和青铜器,太监们则是每人手里拿着一枚金条,仔细聆听两枚金条碰撞时发出的悦耳声音。

    现场只剩下了一个?本人,被突如其来的情势吓了一跳,一脸震惊地说了一句:纳尼?

    看着陈慕武抱着画卷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本人这才意识到,今天的书画似乎已经全都被这个人给买走了,于是他看向还站在身边的老太监,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老太监满不在乎地说道:有人给钱,我们就卖货,就是这么简单!

    他可不管他是东洋人,还是西洋人,反正都没有刚刚的那个小伙子出手大方,还干脆利落。

    见卖家这种态度,?本人只能小跑几步追出门外。

    刚才他看中了其中的一副书画作品,现在却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

    不管是被人捷足先登了也好,或者是被人合起伙来演双簧抬价也罢,他想着即使花大价钱,也要把那副书法给买下来。

    先生,先生,请留步。

    因为刚才听见了这个年青人和老太监说话时用的是汉语,所以?本人也只能用生硬的汉语喊陈慕武等等他。

    谁知道,陈慕武根本就充耳不闻,他走到福特车前,拉开车门坐了上去,一边小心翼翼地把字画一幅一幅地放进那个早就准备好了的樟木箱,一边催促司机赶快启动汽车。

    先生,先生,?本人嘴里疯狂地叫嚷着,手掌也不停地拍打着汽车的车窗。

    司机心疼的不得了,这要是把玻璃给拍坏了,赔钱的可是他自己。

    他也转过头来劝说着陈慕武:先生,您就打开车窗,问问他有什么事吧?

    陈慕武心说,你要是早就把车发动好,哪里还会有这种破事?

    车窗才打开了一条缝,?本人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声音呼喊地更大了:我是?本人山本悌二郎,新潟县佐渡郡出身,看中了先生手中的那副黄山谷草书的《廉蔺列传》长幅,不知道先生能否忍痛割爱?

    黄山谷?黄庭坚?

    自己这是又捡到宝了?

    山本先生,我们中囯有句古话,您知道是什么吗?

    看着车中之人面带微笑,山本悌二郎误以为或许他有机会能把卷轴买回来,于是也跟着赔笑道:先生说的可是‘红粉赠与佳人,宝剑卖给烈士’?

    不,这是一句在我国四巛地区流传很广的一句话,我今天免费送给你。

    说罢,陈慕武就模仿《亮剑》中的语气,飙了一句四巛话:山本,我日你先人!

    这时,司机终于发动好了汽车,黑色的小轿车在夜幕中扬长而去。

    坐在车上,看着被福特车甩在身后的山本悌二郎,诡计得逞陈慕武心中乐开了花。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小?本自我介绍说他姓山本,他突然就想到了这句经典台词。

    有个笑话说?本人的姓氏来源,都是来自他们祖先啪啪啪的地方,譬如什么山本松下井上,什么桃谷桥本河北

    陈慕武不由得心想,如果自己真的在车上日了山本的先人,那他还叫什么,陈日先,还是陈轩日?

    先生,咱们去哪儿?司机的一句话,打断了陈慕武心中的乐子事。

    黑龙潭虽然离正阳门东车站有一定的距离,但他的旁边却挨着邶京的另一座城门。

    这座城门在刚刚修好时,曾被叫过一段时间的正阳外门,等到瓮城也修筑完成之后,才得到了它正式的名号,永定门。

    去永定门车站!

    笔者注:预印本这个名词瞎编的,因为实在没查到鲁迅这个时期出版过什么著作,只能提前请出来在1923年8月份才出版的《呐喊》了。

    笔者注:1923年6月26日晚9点多钟,北京紫禁城中建福宫突然起火。东交民巷港使馆区内的意大利消防队瞭望到紫禁城中火光冲天便立即开着消防车驰入宫中救火,并切断了紫禁城的电源。随后北京消防局也前来救火。

    但因宫中既无自来水,又缺少水井,几吨水用完后,消防人员英雄无用武之地,火势很快由静怡轩一直烧到延春阁,以至周围的宫殿一起化成火海。数百年的参天松柏也付之一炬。大火直至次日中午才被扑灭。

    这次大火,共烧毁房屋三四百间,损失的物品,除延寿阁里收藏的全部古物都被烧毁外,还有广生楼的全部藏文大藏经,吉云楼凝辉楼的数千件大小金佛与金质法器等。其中最宝贵的是金亭四座,都是钻石顶景泰蓝座;还有敬慎斋所藏的明景泰年间刻制的大藏经版数千块中正殿雍正时制作的大金塔一座全藏真经一部和历代名人书画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