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陈慕武不打算也不需要靠抢先发表拉曼散射的实验结果,来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因为他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关于伽马射线散射的理论傍身。
等卡皮察和布莱克特成功在云室里捕捉到那个反冲电子的踪迹,他能获奖就更是一件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估计最晚不超过1927年,陈慕武就能拿到属于他的第一个诺贝尔物理学奖。
只要能在1927年前获奖,那么陈慕武就能超越劳伦斯·布拉格,成为史上最年轻的诺贝尔奖获得者,并将这一记录,一直保持到八十多年之后。
当然,打破这一记录的,也不是比他更年轻更天才的物理学家,而是越来越政治正确的和平奖评委会,靠着它们那越来越畸形畸形的评审眼光,选出来的和平奖得主。
关于拉曼散射究竟是谁最先发现的,历史上还曾有过一段公案。
拉曼是1928年2月28日提交了他的最终论文,而就在之前一个星期的2月21日,两位苏连物理学家兰兹伯格和曼德尔斯坦,率先在国内的物理学期刊上独立提交了有关这一现象的论文。
但掌握了话语权的西方学界,最终还是宁可选择用他们的殖民地印度人的名字命名这一散射现象,也不要用和他们肤色外貌相近的红色国家的人来命名。
不过在苏连,这一散射现象因为是被将于物理学家携手发现,所以被称作联合散射。
这种称呼在一定程度上也间接影响了我国,在建国后早期的物理学论文中,联合散射一词的出现频率,比喇曼效应要多得多。
和之前的康普顿效应相似,拉曼效应也是入射光和分子之间产生能量交换,进而使散射光的波长发生变化。
而和康普顿效应略有不同的是,这次和光子发生碰撞的是分子,而不是康普顿散射里的自由电子。
在一定程度上,拉曼效应也能证实光量子理论的可靠性,在学术逻辑上,也算是和陈慕武之前发表的论文一脉相承。
所以自从在轮船上想到了拉曼效应,陈慕武就决定了,要把它作为自己到剑桥之后做的第一个实验。
其实陈慕武并不是为卡文迪许实验室省钱,他也很想向卢瑟福要器材,因为当时在大学的实验室里,他做拉曼散射时用的光源是单色性强,准直度高的激光。
但在1923年,即使陈慕武跑遍世界所有的角落,他也绝对找不出一台激光器的。
虽然爱因斯坦早在1917年就提出了受激辐射这个概念,可人类据此原理制造出的第一束激光,还要等到几十年后的1960年。
陈慕武觉得自己没必要为了一个拉曼散射,就提前几十年把激光器研制出来。
想研制激光器,还有许多前置工作要做,比如先提出相对论效应下的波动方程(狄拉克方程)。
但让这个方程出世之前,又要先搞明白海森堡的矩阵和薛定谔的方程,泡利的不相容原理,以及发现电子的自旋等等等等。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现在让他手搓出一个红宝石激光器来,也不现实,是不是?
所以在约克公爵结婚,各位物理学大拿都前往伦敦,不在实验室的这几天,陈慕武在卡文迪许四下转了转,想要找到一具能用的高压汞灯。
他心中想的是没有激光器,用棱镜从汞灯中分出一道光来,也能勉强进行实验。
但这种东西,陈慕武就是挖地三尺也找不出来,因为还要在十几年之后,高压汞灯才会被发明出来。
现在倒是有低压汞灯,可是它的亮度又太暗,而且谱线大部分都分布在紫外线不可见光区,实验具体操作起来很是困难。
至于氖灯,也就是大街小巷常见的霓虹灯,它发出来的红色光的波长又太长,很容易让散射的光谱和荧光光谱掺杂到一起。
这样一来,想要检测究竟是荧光还是散射光,就要再加上一个检验光的偏振性的实验(这是因为荧光不具有偏振性),让实验步骤进一步繁琐。
思来想去,陈慕武只好采用也只能采用最古老的方式,从太阳光中分出一束来做实验,就像他在三一学院的老学长牛顿用三棱镜发现光的色散那样。
在卢瑟福给他准备好的暗室中,陈慕武把窗帘剪开一个小洞,从中引出一束太阳光,用透镜组让这束太阳光聚焦再发散,成为更细的一束平行光,再使其分别通过蓝紫色滤波片铀玻璃和准直狭缝,这样以来,他便得到了一个能勉强使用的近单色光源。
之所以选择蓝色,一是因为蓝光的波长较短,实验现象会产生得更明显;二是蓝色光在太阳光中分布得更多,也就能抵御更多的折射损耗。
有了光源,又有了实验物品纯水和纯乙醇,他的大脑中还有着完整的实验原理,只需要在加上一点点耐心,这个实验还是很容易就做出来的。
唯一限制陈慕武实验速度的,就是太阳光只能在每天接近正午的几个小时内才最为强烈,他只能抓紧在这一段的时间之内做实验。
不过即使这样,三天之后,陈慕武也成功地在分光镜的目镜当中,找到了水分子的第一条散射谱线。
他调整好自己激动的心情,在照相底片上,拍下了第一张散射谱线的照片。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变换容器中的液体,比如乙醇乙酸等等,测定并记录在不同液体当中,谱线的具体数据。
如果陈慕武是个教授或者组长,那么他完全可以把之后的实验交给手下的研究生苦力。
如果陈慕武做的是有关卡文迪许实验室中最热门的原子核或者放射性的实验,他在取得阶段性成果之后,将其汇报给卢瑟福,那么估计卢瑟福也会很快就会派人来协助他进行研究。
很可惜,陈慕武两个条件都不符合,他只能自己动手,一次又一次地更换着实验材料,然后再一次又一次地记录着实验数据。
只有卡皮察偶尔会在中午休息的时候,叼着烟斗过来帮忙打个下手,顺便告诉陈慕武,他和布莱克特那边的实验,又取得了什么新的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