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奕淳和罗奕溪在外头玩到临近晚饭的时间才回来,可一进门就感觉不对。
往日早早在厨房忙碌的大哥竟然不见人影,大嫂也没见出来,罗奕淳和罗奕溪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面面相觑了一会,小心翼翼地走到东厢,往里看了看。
见大哥正在书房里拿着书发呆,旁边的卧室屏门还关着。
罗奕淳拉着妹妹的手,慢慢走进去,来到书房门前,轻声道,“大哥,你没做饭吗?”
罗奕清这才恍然回神,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放下手里的书,起身道,“我这就去做。”
这时卧室屏门打开了,肖诚英已经套了一件灰色的外衫,道,“今天我来做吧,也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说着便抬步先出去了。
罗奕淳和罗奕溪对视了一眼,都感觉大嫂好像是在生气。
可是明明下午还好好的,大哥和大嫂去了一趟县城回来,怎么就好像吵架了呢?
罗奕淳转头看向罗奕清,“大哥,你是不是惹大嫂生气了呀?”
罗奕溪眼眶都有些红,“大哥,你不要跟大嫂吵架,我喜欢大嫂……”
罗奕清叹了口气,“不是,是我做错了事情,惹你们大嫂生气了。”
他看着肖诚英在厨房忙碌,心下很不好受,抿唇道,“放心吧,我会好好与你们大嫂赔礼道歉,一定让你们大嫂消气。”
罗奕溪这才放心了,“我去帮大嫂看火。”
罗奕淳也连忙道,“那我去帮大嫂摘菜。”
两人说完,转身就跑出去了。
肖诚英正在厨房淘米,准备蒸饭,同时想着晚上要做什么。
刚才从县城回来都忘了去西市买些肉菜,现在家里也只有几只野兔和一些后院种的青菜了。
索性就直接做个爆炒兔肉,再打个鸡蛋汤,炒个青菜吧。
“大嫂,我们来帮你。”
肖诚英笑笑,“不用你们,你们赶紧去洗漱换身衣服,一会就能吃饭了,不过今日家里菜少,明天我再给你们做好吃的。”
罗奕清看着弟弟和妹妹都被肖诚英打发去洗漱换衣服了,想了想,起身来到了厨房,轻声道,“要不我帮你吧。”
肖诚英对罗奕淳和罗奕溪还能笑出来,但对着他就没办法笑了,淡淡点头,“那你去后院摘点菜过来……”
“好。”
两人在厨房忙着,罗奕淳和罗奕溪两人则在厨房旁的小浴室里洗漱。
等两人洗漱好了,肖诚英和罗奕清也做好饭,一家人围坐在正堂吃饭。
罗奕淳跟罗奕清道,“大哥,我已经和学堂里的学生家长说好了,明日就可以上课,我说的是辰时开课……”
罗奕清点点头,“嗯,他们都准备好笔墨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我还问了。”
“那便好。”
罗奕溪笑眯眯地吃着肖诚英做的爆炒兔肉,“大嫂,你做的兔肉真好吃。”
肖诚英笑笑,给她夹了一个小兔腿,“好吃就多吃一些,明日我再给你做。”
刚才她已经将兔肉都腌制起来了,明天可以做个蒸兔肉,或者是兔肉汤羹。
罗奕清犹豫了一瞬,也笑着道,“嗯,娘子做的饭菜比我做的好。”
肖诚英脸上笑容一敛,“所以你的意思是以后都由我来做饭?”
罗奕清立马道,“不,我来做便好,娘子你好好休息,若是想要上山,便上山,若是不想上山,在家歇息便好。”
肖诚英撇了撇嘴,没说什么,只埋头吃饭。
罗奕淳眉头一动,看着大哥罗奕清挤眉弄眼的。
罗奕淳眼色:大哥,你惹大嫂生气了?
罗奕清微微瞪了他一眼:与你何干!
刚才不都说了,是他惹娘子生气了,这小子还问,问什么问。
罗奕淳眉头又挤了挤:大嫂真的生气了,大哥你赶紧哄哄呀!
罗奕清:……
他倒是想呢,可问题是娘子现在根本就不想跟他说话。
唉……
罗奕淳:……
大哥真是的,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矜持啊,该厚脸皮的时候就要厚脸皮啊!
端着斯文守礼有什么用啊!
就跟巷子里的方大叔一样,日常在布庄里当掌柜,每一次惹到了方婶子,那都是能不要脸就不要脸,一点也没有布庄大掌柜的气派了。
那才是能哄人的手段啊!
大哥这方面还真的不行。
一顿饭吃得四人当中的三人各怀心思,只有罗奕溪年纪小,啥也不懂,只笑眯眯地吃饱了,然后就开始揉着眼睛犯困。
罗奕清很有眼色,自己主动收拾碗筷,跟弟弟罗奕淳一起去厨房洗。
肖诚英抱着罗奕溪进了东厢卧室,笑着哄她睡觉,“今天晚上小溪就跟大嫂睡,好不好呀?”
“好耶!大嫂,你会讲故事吗?”
“哦?你想听什么故事啊?”
“大嫂说的我都爱听。”
肖诚英笑,看着罗奕溪那天真的小脸庞,她眼光温软,抬手抚了抚她的脸,含笑道,“那小溪跟我说说,你大哥平日里都给你讲什么?”
“讲芳岚将军从军记,还有锦绣织娘自强自立……”
肖诚英微微一愣。
这些,可都是前朝,大宁历史上很有名的女将军,女大匠,芳岚将军在前朝甚至有巾帼侯的美誉,锦绣织娘,说的是大宁江南一个出身微寒的普通织女,凭借着一手出神入化的织锦手艺,创建了大宁建朝以来最大的女子织锦工坊,成为了大宁有史以来第一个凭借自身能力而被封官的女子。https://
据说如今的织绣官署,就是当初先高祖皇帝为了锦绣而创立的官衙,给了对方足够的信任和空间,让其得以改进大宁的织布机,改进种植棉花,养殖桑蚕等事务,惠益后人无数。
肖诚英以为只有自己父亲才会自幼给自己讲这些,没想到,罗奕清竟然也会给妹妹讲这些。
想到前世,她因无子,对待李启民的那些庶子庶女都一视同仁,庶子碍于男女大防,纵然她是他们的长辈,但肖诚英也极少插手管什么。
但几位庶女,当时她确实是有想过要好好培养的,只可惜,她想要培养的那些东西,在李启民看来就是胡说八道,乱弹琴。
以至于她后来心灰意冷之下,再也没有管过她们。
后来几个庶女出嫁,虽然表面都过得很好,但肖诚英却知道,她们内里都过得很苦。
甚至庶出三女还郁郁寡欢,不到三十就英年早逝了。
肖诚英想到这些,低头看向满脸天真懵懂的罗奕溪,心中那一股闷气,不知不觉就散了。
或许,她该换个角度去想了。
她含笑对罗奕溪道,“那我就给小溪讲个江湖故事吧,说从前啊,有一位侠女,自幼父母双亡,流落市井,成了乞儿,这一日,她好不容易得到了好心人的施舍,乞讨到了一个白面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