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又平静了一会,岳婿两人依然在细细端详鳞片,越看越是爱不释手,但终究天色已晚。
“贤婿啊,时候也不早了,这龙鳞你可要保管好啊,改日我再来观摩!”
刘员外准备离开,恋恋不舍地对女婿叮嘱着,关新瑞送到书房门口,前者不忘多说一句。
“对了,会芳和孩子明天就回来,是我派人送来还是”
“不劳岳父大人费心,小婿明天上午便派人去接!若非最近公务繁忙,一定亲自上门!”
关新瑞说话的时候朝着书房内的书案方向示意了一眼,刘员外赶忙连连点头。
“对对对,此事要紧,万分要紧,这样吧,你也别派人来了,我亲自送他们回来,也好再来帮你拿拿主意!”
“如此,就多谢岳父大人了!”
说着关新瑞就要出门相送,刘员外摆摆手。
“勿要远送,我自去便是,正事要紧,文书或可今夜起草.”
说着,刘员外凑近关新瑞耳边低语几句。
“四王如今就在郡城,此前派人请我前去郡城一叙,我称病未曾前往,倒也是你的一条路子,借此或可直接上达天听!”
关新瑞微微露出一丝诧异。
“岳父大人的意思是,越过郡守大人?”
刘员外微微点头。
“多想一想,你会明白的。”
“多谢岳父大人提点!”
关新瑞又郑重行了一礼,随后刘员外摆摆手,向着外头走去,关新瑞赶忙向着候在外头的衙役示意,替他送一送人。
很快,书房这边就真正安静下来,不过关新瑞的神色却带着一丝兴奋。
岳父大人的意思他如何能不懂呢,龙鳞这种宝物,能直接接触到皇家才是最妙的,多经手几层,分到他这边的功劳可就不多了。
想通这些,关新瑞这才带着笑容走入书房,只是当看到书桌上的鳞片,又不由想起刚刚看到的事情。
这会关新瑞也关书房的门,走近龙鳞拿起来小心查看一下,随后渐渐安心起来。
应该只是眼花了吧
关新瑞的眼神又开始充满幻想,若是能抓住这次机会,再凭借着岳父大人的人脉,平步青云不是梦啊!
将鳞片小心包好,关新瑞还是不放心将这宝贝单独藏,而是选择带去卧室休息。
夜更深了,打更的已经敲棒子报过四更天。
关新瑞也早已经在自己的卧室之中睡去,只不过今夜他辗转反侧似乎是睡得并不安稳,但脸上却显出几分笑容,显然是在做着美梦。
梦中的关新瑞听说京师来人,率众到了县衙前堂。
“海玉县令关新瑞接旨——”
“臣接旨——”
站在堂前的太监展开圣旨宣读,在梦中的圣旨都没有额外内容而是直奔主题,更是直奔他心中所想所欲。
“关新瑞献上至宝龙鳞,乃有大功于社稷,帝有感其贤德.”
加官进爵,富贵荣华.
关新瑞在床榻上露出笑容,口水顺着嘴角流到枕头上。
但也是这时候,梦中的场景忽然开始变化,关新瑞笑着要接旨的时候,却忽然发现圣旨上开始冒出一股红色,并且越来越浓,简直好似是粘稠的血液!
这血液顺着圣旨流淌到了关新瑞手中。
“啊!”
关新瑞吓得一下子将圣旨丢在地上,然后看着血液迅速蔓延,县衙大堂很快就被血色浸染,他慌忙后退,却见墙壁也渐渐变成血色。
周围县衙的环境也在变化,在血液之中渐渐变成了一座相对简陋的屋舍,熟悉中带给关新瑞一种恐惧感。
这里,这里.
“相公.你是高中归来了么?”
关新瑞听到声音如坠冰窟,整个人僵立当场,颤抖着想要转身,但梦中的身体却一下子动弹起来特别困难,明明站着却有种仿佛躺着的感觉,想要迈步逃跑,脚步却十分沉重难控制。
“相公.你说过的”
一只苍白的手伸到了关新瑞肩膀上,又渐渐挽住他的脖子,指甲上不断有血液渗出来
“相公.”
关新瑞浑身颤抖起来.
床榻上,关新瑞浑身一抖,在“啊”的一声惊呼中终于是醒了过来。
“嗬,嗬,嗬,嗬”
关新瑞身体依然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着,虽然已经醒了,但脸色也十分苍白,仿佛神魂牵连着梦境,看向黑暗中的一切都惊恐不已。
明明身上已经吓得出了一身汗,但还是舍不得掀开被子,反而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是梦,是梦,只是一场梦
县衙官署花园之中,已经变回原身的易书元独自坐在这里,一只白瓷杯,一壶细颈酒,自饮自酌,品尝着大蟾王赠送的佳酿。
只是一场梦么?
易书元捏着酒杯送到嘴边,品尝一下之后将酒一饮而尽,酒水入喉,酒味弥漫的同一时刻,心中推算随酒而动。
方才略感这县令梦境余韵,此刻有关这海玉县令的一些事在易书元心头也逐渐明晰。
此人原本是卓远郡一名寒门子弟,家道中落多年,寒窗苦读期望考取功名,原本在家乡也已经有了家室,妻子其貌不扬却胜在贤惠,几乎是独自撑起了那个家。
后来关新瑞果然金榜题名,而且名次还不低,但朝中无人脉,最终没能留在京城,而是外放为一方县令,虽如此,却也是在海玉县这个还算不错的地方。
上任之初受到了海玉县当地乡绅的热烈欢迎,更是送上了足够的敬意。
本县刘员外原是朝中大臣,告老还乡回到海玉县,觉得县令一表人才,对其十分中意,而他家中还有一个年岁已经偏大的待嫁小女
之后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而直到这一刻,关新瑞才终于又回想起家乡的“糟糠之妻”!
易书元微微皱眉,又倒了一杯酒,酒水入喉,脑海中似乎又呈现出一种画面。
本是一纸休书,后来又觉不保险,做出更多的事情,直至最后一不做二不休.
孽障一個!
易书元放下酒杯,侧颜看向一处,正是那海玉县令的卧房所在。
从刚才开始,易书元就已经察觉到一股淡淡的怨气滋生,但这怨似有源头,滋生的怨气却来得十分诡异,显然也和那鳞片有关。
而且经过刚才的一场噩梦,易书元能察觉出那股怨气虽然还处于一种若有若无的状态,但明显变强了。
易书元推衍乾坤变化,对这种感觉异常敏感,这很有种化虚为实的感觉!
不远处的屋顶上,瓦片之间似乎有一阵极其细微的响动。
易书元扫了那边一眼并没有任何起身的想法,又是那个穿着夜行衣的男子折返回了县衙。
此人凭借着武功高强,再一次来到这里,到了海玉县令的书房,甚至进去找了一番,随后又去了那县令的卧房,不过他去的时候,关新瑞已经被噩梦惊醒,这会都已经点燃了灯光。
这鳞片似乎也能激起人心中的欲望,至少是一种想要占为己有的欲望。
就连这个受到指引要设法将鳞片带给衙门的黑衣人,都再三来看,以易书元之能,自然能觉出对方那一股淡淡的贪念。
易书元皱眉思量着,因为他和灰勉看到这鳞片并无任何此类想法,所以反而对这方面后知后觉的迟钝。
这东西绝对不简单,只怕是灰勉此行也不会顺利,这一点易书元已经有所预料,相信灰勉自己也有此准备的。
——
北海之滨,一股清风送着灰勉到了海边,它御风向着大海深处飞行,至合适的位置就向着海面冲去。
没有激起什么水花,也丝毫没有影响一丁点浪潮,一只貂儿就穿入了水中,仿佛和水流融为一体,扭动着身躯向着深海游去。
灰勉本身擅长御水,对水的感知也分外敏锐,北海的水似乎比东海和南海的更为狂躁同时也更为冰冷。
龙宫,龙宫,哎呀,龙宫在哪来着?
从来没来过北海龙宫的灰勉,一时还真吃不准龙宫的位置,即便掐算一番,但龙宫这种地方也不是随随便便能让人算到的,只能顺着模糊的感觉不断游去。
不过或许算不到龙宫的准确位置,一个大概还是不成问题,并且能算到龙气所在。
御水潜游一段时间,灰勉就觉出前方有入海之后自己遇到的第一条龙。
“哗啦啦啦.”
一阵水花在已经是十分昏暗的深海中窜过,灰勉加快了速度,而前方一股漩涡状的水流冲着这边游动而来。
也是此刻,原本游动中的一条黄蛟忽然心有所感,觉出前方连鱼儿都没有一条的水域似有微弱异动。
“哗啦啦啦啦”
黄蛟口吻处有气泡成片涌现,龙须摆动之间看向前方,就算是鱼,正常的也该跑了,怎么会直奔这边而来?
待到前方水流清洗的时候,黄蛟微微睁大眼睛,心中生出疑惑。
貂?这么深的海里?它怎么游过来的?
前方的水中竟然浅游过来一只貂儿,而且在黄蛟感知中这就是一只普通的小貂,没有任何特殊的气息,游动也是靠着身体和尾巴的摆动。
不说这边距离陆地和海岛有多远,就说这深度,是一只貂儿能到的了的?
不对!
黄蛟心生警惕,浑身龙气更加明显,激得四周水流都开始变得激荡起来,而前方的貂儿却一点没有逃跑的意思。
灰勉当然能感受到那股龙气,不过它见过的龙多了去了,甚至挨着真龙说话,甚至开过真龙玩笑,你算老几?
当然,灰勉也就是心中鄙夷一下,此刻凑近之后,浮在水中爪子作出拱手状。
“这位道友,伱既是龙族,请教一下北海龙宫怎么走,我有要事需要拜见北海龙君!”
黄蛟心头一惊,果然不是普通貂儿。
道友?这种称呼在妖身上是不多见的,也说明对方的来历是那几种之一,绝非寻常妖修!
这会的黄蛟一时间还没想得太深,至少没有想到易道子那一层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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