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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66章 驮鬼急行
    如果灵魂有温度,钟行温的灵魂一定和这会的身体一样被寒意冻住。

    这具尸骨没有如同钟行温猜测的那样彻底散架,说明身上还粘着些许陈腐的皮肉,甚至身上还连着一些发黑的麻布。

    恶臭伴随着尸骨狰狞可怖的面部浮现,钟行温贴着井壁僵在当场。

    薛道长的另一部分话语此刻也在脑海中浮现。

    “昨日厉鬼虽然被贫道诛除,但昨天鬼气妖气并存不类寻常,贫道怀疑就算你此去找到地方,说不定还有一个厉鬼在等着你.”

    钟行温的脸上,此刻也不知道是水更多还是汗更多,内心更是无法将希望寄托在已经被打湿的符咒。

    几息时间好似几个时辰那么漫长。

    尸骨浮起之后没多久,一部分骨骼漂浮在水面上,距离僵硬的钟行温不到一尺距离。

    这一刻,就连天上落下的月光都显得阴暗起来

    “嗬嗬.”

    良久,钟行温有些颤抖着呼出一口气,既是因为被冰凉刺骨的井水冻得,也是被吓的。

    哪怕钟行温本身胆子已经足够大了,但这会也是差点被吓到失声。

    只是尸骨,没有厉鬼现身!

    至少,我没有看到

    钟行温只能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因为符咒已经湿了,就算有鬼在这,他也未必能察觉,随后他又忍不住低声开口。

    “我知道你死得冤,死得不甘,在下乃是捕头,专程为替你伸冤而来,冤有头债有主,要找就去找害死你的人!”

    说到此处,钟行温深吸一口气,再度沉声开口。

    “你死得不甘死得不值,更死得不明不白,没有公道!我钟行温坐得端行得正!专程来为你伸冤,你若泉下有知,不该害我,反该助我!”

    这么说完,钟行温又望向浮起来的尸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目光死死锁定尸骨一刻不曾放松。

    在道人薛养伤的时候,钟行温也和他聊过很多,鬼也曾经是人,纵然怨念深重者也未必不能说理,主要这会他也没别的办法。

    片刻之后,那骇人的尸骨竟然慢慢散架,刺骨的寒意也仿佛缓和过来

    钟行温也终于得以恢复更多的理性思考,心中也微微松了口气。

    再细观散架了一部分的尸骨,明显数量不对。

    也就是说

    钟行温低头看向水面.还有一部分在下面!

    咬了咬牙,下一刻,井面带起轻微的水声,钟行温竟然再度下潜。

    井口之上,一名蓝袍之人平静地看着井中,刚刚准备出手的他也收了念头。

    难怪云莱上尊看重这个捕快,他心中正气已然激发,确实非常人也,竟然能让厉鬼止住害人之念,也保全了他自己。

    井口的也不是人,正是云莱殿天罡三十六鬼之一的蓝袍鬼,虽名是鬼,实则为神。

    下方冰冷刺骨的井水中,心中存着恐惧和正气的县衙捕头不断在井壁借力下潜,这次一直潜到最深处,触底之后到处摸索。

    良久之后。

    “哗啦啦啦.”

    井面再次被上浮的人搅动水流,钟行温从井底起来。

    “嗬嗬嗬嗬嗬”

    钟行温在喘息之中,右手奋力一提,一股污水随着他提起的东西上涌,那是一个麻袋。

    脸色苍白的钟行温喘息一阵,颤抖的手将麻袋展开一些,果然,里面是剩下半具尸骨

    纵然是当了捕头这么些年,一想到这女子临死前的遭遇,钟行温是又寒又栗!

    而这麻袋原本是捆着绳索并吊着石块沉在井底的,或许因为自己潜水寻找的水流搅动而散开了口子。

    薛道长说过,她是死于溺水,也就是说被沉下去的时候,章氏其实还活着

    此刻的钟行温也不知道是怒意更多还是恐惧更多,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稳住颤抖的手,有些散开的尸骨全都收入这個麻袋中。

    随后钟行温一手抓着麻袋,四肢撑在井壁上,一点一点如壁虎游墙向上爬行。

    上方井边的蓝袍鬼也在此刻消散于虚无。

    当钟行温爬出井口的时候,先将收了尸骨的麻袋扔在地上,随后整个人瘫软在地上不断喘息。

    “嗬嗬.嗬.嗬.”

    喘息了一会,身体也恢复一些知觉后,钟行温也不敢多休息,立刻起身再度查看周围,随后提起麻袋就走。

    待回到那老汉家院子的时候,拴在牲畜棚中驴子和那匹老马都开始不安的叫唤,四蹄更是不停来回踱步。

    不过钟行温此刻可顾不上太多,已经有人追到了这里,不敢想自己到底有没有暴露,但肯定不容乐观。

    钟行温将尸骨暂时放在屋外,自己回屋一趟。

    没有继续在老汉家里睡觉,更没有留书,钟行温收拾好自己的一切行囊,换上一身干的衣裳,又留下一枚大概一两的碎银子,随后就立刻动身离开。

    去牲口棚牵马的时候,那匹老马在棚中躁动不安,一路温顺到几乎通人性的马儿,甚至不愿意跟随钟行温离开。

    “嘶呜,吐呜呜.”

    马蹄来回在棚中踱步,钟行温拽都不太拽得动,却又不敢闹出太大动静。

    钟行温哪怕再迟钝也明白这些牲口怕是也有一些特殊的感觉,在不安在躁动,皆是因为手中的尸骨。

    但此刻钟行温已经取回了行囊,手中有薛道人给的东西。

    更关键的是,钟行温心中也有一股正气支撑着他,他走入牲口棚内,凑近马儿轻轻抚摸他的头部。

    “马儿啊马儿,伱曾是一匹战马,经历过战火见过人们手持刀枪棍棒厮杀我知你心中恐惧,但你我此行乃为正气,为人伸冤,惩治奸恶之徒,何足惧哉!”

    这匹老马就像是真的通人性一样,在钟行温略带颤抖着这么说完,真就渐渐安静下来。

    “嗬”

    钟行温抚摸一下老马。

    “好伙计,我们走!”

    牵着马出了牲口棚,走之前看到棚子边有一只干麻袋,钟行温也顺手拿了过来。

    钟行温吃不准追来的人会在哪里,不敢从原来入村的地方走,刻意选择一处小道,又在路上换了一个袋子装尸骨,又在外头多套一个袋子,放上道长给的符咒和法器才心下稍安。

    一人一马带着装着尸骨的麻袋离开村落,才离开小沽村没多久,钟行温就开始策马狂奔。

    钟行温不知道来这里的人是不是与关新瑞有关,但显然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自己身体还没恢复,就算恢复也未必是对方对手,只能快速逃离再想办法。

    因为生怕那人追来,钟行温也不敢走大路,专挑小路疾驰。

    这匹马虽然已经老了,但显然卖家并没有吹牛,曾经是一匹战马的它此刻四蹄如踏地而飞,速度快得惊人。

    就连急于赶路的钟行温诧异不已,同时也惊喜不已。

    但老马毕竟是老马,体力远不及壮年时候,虽然狂奔急速尤有当年沙场风范,但终究是不可持久。

    所幸当老马体力渐渐不支,速度渐渐放缓的时候,以钟行温的估算,他们已经离开村落足够远了。

    “轰隆隆”

    阴沉的天空响起闷雷,似乎是要下雨了。

    对于这里的道路其实并不算熟悉的钟行温为了躲避那人选择走小道,策马狂奔过后已经有些迷失。

    “哗啦啦啦啦”

    深秋天寒,雨水冰凉刺骨,钟行温驾马疾驰在山林道路上乱走。

    与其说是人驾驭着马,不如说更多是老马驮着人寻道。

    当雨水越来越大的时候,一人一马寻到了一座山中破庙,钟行温面露惊喜,赶忙下马牵着马儿进去。

    这破庙中神像早就已经倒在神台上,不知道是山神庙还是土地庙,但竟然还有柴火干草,显然偶尔也有人过路在这行个方便。

    钟行温已经又冷又累,顾不上栓马,取出携带物品,用火石引火,再烧起一些篝火,随后又取了一些干草取暖,缩在草堆中瑟瑟发抖。

    看着篝火中火苗跳动,连日来早已经疲惫不堪的钟行温不知不觉就昏睡过去.

    在钟行温昏睡过去的时刻,那匹老马却显得不安起来,四蹄来回踏步,将挂在马身上的尸骨袋抖落.

    但这一刻,一股极度阴寒的气息从尸骨袋子中溢出,在袋子底下溢出许多血水.

    “嘶呜呜呜~~~”

    老马来回踱步,在昏睡的钟行温面前躁动不安,却并未离去。

    正在此刻,破庙神像所在,一个声音怒喝而出。

    “孽障——安敢害人——”

    唰~~

    一道神光闪过,一名手持柴刀的汉子从倒塌的神像上冲出,挥刀就要砍向那只麻袋。

    “当~”

    两道神光相互碰撞,手持柴刀的汉子被震得倒退好几步,然后诧异地看向前方。

    刚刚挡在汉子柴刀前面的,竟是一把银色尺子,而这尺子的主人乃是一位蓝袍公子,此刻后者正看着这边。

    “你是何方神圣,为何阻止我?”

    蓝袍人将尺子收回袖中,打量一下汉子之后拱手行礼。

    “我乃伏魔显圣大帝下辖,云莱殿天罡三十六神之一,蓝袍秀士!这厉鬼乃是可怜人死后所化,有大冤屈,望尊神手下留情!”

    “伏魔大帝?云莱殿?”

    听得对方疑惑的询问,蓝袍鬼无奈一笑,纵然是在这遥远北界,伏魔圣尊的名号也不至于没用,只能说眼前的小神不入流。

    睡梦中的钟行温眼皮跳动得厉害,恍惚间仿佛对外界有所感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