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少女盘膝而坐,披头散发,脸色显得很是苍白,没有丝毫血色。
连韩无枫进屋她都没能察觉到丝毫异常。
韩无枫坐在桌边等了片刻,静静观察起自己这位弟子。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曾经天真的小姑娘脸上多了几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忧愁。
要说韩无枫最了解谁,无疑是这个眼前这位弟子,曾经追读原著那么多年,注意力始终在这位身世凄苦的小姑娘身上。
她果敢刚毅,内心从来坚定,仿佛任何困难都无法将她击垮。
也不知是不是韩无枫的动静惊醒了她,沈言溪睁开双眼,看到师父就在眼前,顿时一愣,确实突然红了眼眶,“师……师父……”
印象中,这位将来会成为绝代女帝的姑娘可从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出自己柔弱的一面。
原著中她也是在和夜龙城熟悉之后才渐渐打开心扉。
沈言溪此刻也不顾什么师徒礼数,拖着伤体下床,走到韩无枫身边一把抱住,将头埋在韩无枫肩膀出,看得出情绪异常低落。
韩无枫有些恍惚,这样的场景好似也就只有当年她刚到宗门的时候出现过。
那时候小丫头夜夜被噩梦惊醒,便是要扑到师父怀里才肯罢休。
毕竟师徒这么多年,到底还是有感情,看到小丫头这一副委屈的模样,韩无枫伸手抚了抚她的脑袋,“丫头,这可不像你啊。”
沈言溪哽咽,带着哭腔说道:“师父……溪儿怕疼,可我不怕那宋真,就算他有再多狠辣手段,溪儿也没给师父丢人。”
韩无枫温柔的说道:“丫头,我知道你心里苦,因为你爹娘的原因,你从小就只能被别人冷眼以待,很多话不敢说,也不知道跟谁说,可是,那不是你的错。”
话音落,沈言溪哭得声音更大了,把脑袋埋在韩无枫肩头。
随后放声大哭。
这么多年来,她一边要忍受别人的冷眼和谩骂,师父又时常无法顾及她。
她便只能将自己伪装成凶悍模样,不好亲近,易怒易动手,可这些不过是她的伪装。
到底只是个快满十四岁的小丫头,就算再如何逞强,也只是小丫头。
“师……师父,我还以为您一直都不关心溪儿,从来都只会和溪儿说一些和修行相关的事情。”
韩无枫苦笑了两声,心想在这个世界,自己最了解的人恐怕也只有沈言溪了。
“傻丫头,你是为师的大弟子啊,十来年,为师的眼里就只有你一人,你的喜怒哀乐,你的小心思,为师都看在眼里。”
听到这儿,双眼通红的小丫头神情动容,抬头看向韩无枫的时候却是又突然闪过一抹羞涩。
“师父才傻,明明我入宗门不到八年,师父怎么可能十来年都在关注溪儿呢?难道……”沈言溪想到师父曾今好像是父亲的结义兄弟。
如果从第一次看原著算起,那韩无枫确实是关注了这丫头十来年。
韩无枫到时没办法这般向小丫头解释,只能尴尬笑道:“那就是为师记错了。”
说着,韩无枫示意沈言溪好好坐在椅子上,为她查看伤势。
韩无枫的脸色逐渐阴沉。
“他们对你用锁龙扣了?”
“什么叫锁龙扣?”
“就是穿你肩骨的东西。”
沈言溪似乎心有余悸,随后点了点头,“师父,我没事儿,那东西就是看着吓人,其实不痛!”
韩无枫越发心疼这小丫头,锁龙扣那是用来对付妖兽的东西,能封锁灵力,扣在骨头之中,任你通天修为,根本做不大用灵气恢复,而那钻心的疼痛会时刻让人保持清醒。
韩无枫难以想象这丫头在宋真手中都遭到了怎样的对待,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师父,我真的没事,比起直接作用在身上的刑罚,溪儿觉得最疼的还是作用在心里的刑罚。”
看着小丫头认真的神情,韩无枫沉默了。
沈言溪接着说道:“其实我不在乎外人怎么看,可这些年,溪儿在宗门遭受的,多是来自同门的冷嘲热讽,明明我们都是同宗兄弟姐妹,为何偏偏要对我如此恶言相向?”
韩无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之中事情避免不了。
“丫头,记得之前有一天晚上,为师和你聊过关于流言蜚语这个话题,·关于恶意,无关立场,只要有人的地方,那就避免不了,很多时候,人自己都不会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和言语对他人而言是多大的恶意。”
“可是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我该死,凭什么?师父,难道我体内流淌着灵族的血脉就该死吗?还是说因为我父亲是魔教中人我就该死?”
韩无枫看着眼前已经陷入迷惘的小丫头,思量片刻后说道。
“丫头,你不用理会其他人,你只要好好活成你自己就好,为师在一天,你便是灵虚仙宗的弟子。”
沈言溪很是用力的点了点头,似乎此刻韩无枫给了她巨大的底气。
韩无枫缓缓起身,伴随着叹息,“丫头,为师也只能护你一程,将来的路怎么走,你要成为怎样的人,那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溪儿明白。”
“明白就好,身体还能行动吗?”韩无枫追问到。
沈言溪点了点头,“师妹替我疗伤之后到时好了不少,行动应无碍。”
“既然行动无碍,那就跟紧了师父,师父去给你出口恶气。”
刚说完,韩无枫往出走的时候,沈言溪就拽住了他的衣角。
“师父……溪儿没事,您可千万别为了溪儿惹麻烦,到时候叶师伯又该不高兴了。”
韩无枫转身摸了摸沈言溪的脑袋,“小的被欺负了,老的自然要去把场子找回来。”
“师父明明不老!”沈言溪强调道,但还是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虽然沈言溪也知道自己毕竟没什么事儿,师父叶没必要再去招惹麻烦。
可被人疼惜的感觉真好,那种不问缘由就力挺自己的感觉,不就是最亲近的人吗?
这世间,怕是除了已故的爹娘,也就只有师父会如此待自己。
沈言溪很开心,似乎有师父在,就算天塌下来也不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