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夜墨不干了,堂堂双花堂主,江湖中谁不敬重,怎么能这样好似个提线木偶、受人愚弄?
找丐帮,花和尚叫他跟着一个乞丐,缘法到了,丐帮就找到了。
他觉得有理便照做,跟着花子。
可花子不认自己是丐帮的,告诉他变成乞丐,丐帮就在眼前。
他觉得有理便照做,风餐露宿,衣不蔽体。
已然如此了,花子还要嫌弃他是个假乞丐,要他做个真的……
正生着闷气,街对面的花月和尚穿过人流,笑眯眯走过来,向李夜墨行礼道:“李堂主,僧倒觉得这位乞丐兄弟得在理,你看不见丐帮,所以找不到丐帮,成了真乞丐,眼前所见事物该是与现今不同。”
李夜墨嘟囔着,“他是乞丐,你是和尚,你们倒是穿一条裤子。”
花月和尚道:“乞丐、和尚,道理都是相通,僧袍、破烂衣服,被当做了我们身份的标志,可这些都是给外人看的,究竟是与不是,还要自己去问自己的本心。寺庙里的未见得都是真僧人,真僧人也未见得就在寺庙里。更有甚者,留长发、喝酒吃肉的,未见得不是佛陀,暮鼓晨钟、诵经守戒的,未见得不是魔罗。旁人不能分辨,唯有其人自辨而已……”
本心是面镜子,去照这面镜子时,是彻底赤条条的,没有身外的衣袍,名声地位也脱去,连姓名都是空的,所以才称得上是见真,称得上明心见性。
我们,这面镜子里看见什么你便是什么,没有做作和刻意的伪装。
李夜墨似是听到,又好似不在乎,花月和尚的禅机还没完,李夜墨已经旁若无人般睡着在自己的破碗上。
花子赞叹一句,“我从见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能做个好乞丐!”
钟晓再来送饭时,已经是下午,李夜墨还在睡梦里。
他是激动得一整夜未合眼,之后又遭逢打击,疲倦便如潮水般涌上来,这一睡就是整整一个白,这幅席地而眠的模样,全没了双花堂主的体面,任谁来评,也是个实打实的乞丐了。
此前虽然穿着破烂衣衫,举止却像个落魄的贵公子,在一众乞丐里格格不入,如今终于融了进去……
可这,绝不是钟晓乐意想看到的啊!
“臭李夜墨,算了吧,咱们不作贱自己!不找丐帮的,还有另外一册。”
钟晓话里带着哭腔,这几日她也不曾闲着,除了给李夜墨送饭,平时就是在城里打听丐帮,整个陶朱城如今还有谁不知道,城里有个寻找丐帮的女孩子?
她的艰辛她可以忍受,李夜墨的委屈才最让她心疼。
臭李夜墨最爱江湖英雄!往日里把一个个好汉的名字挂在嘴边,如数家珍。
做一个乞丐,恐怕不是他心中英雄所为。
李夜墨伸了个懒腰,看见钟晓沾泪的俏脸,笑着用脏手去替她擦脸,不想却刮了两边花,“晓儿,再等等,我有感觉,我快要找到丐帮了。”
“可你真的要做乞丐吗?你不是最想做英雄吗?”
“英雄有下饶英雄,和你这女侠一个饶英雄,下饶英雄很多,而我现在只想做你一个饶英雄。”
钟晓俏脸泛起烟霞,嘟囔着,“鬼才要你!”
“鬼可没有这么好的福气!”
二人又闲聊了一阵,临分别时,李夜墨嘱咐钟晓以后不必送饭来了,花子也该和李夜墨一样,吃些乞丐该吃的,花子闻言气得跳脚又无可奈何,逗得钟晓捂着嘴吃吃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