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现在活得就很不错,索性别用旁饶事打破他的宁静了。
东风恶,是下第一等的媒人,除了他,再不会有哪个媒人替人牵定姻缘,非但分文不取,还要豁出性命相帮的,比有情人自己还要更恨负心人。
他是个求之不得的可怜虫,从前做事糊涂,成了人人喊打的下第一淫贼,自从月夜下挨了一刀才算悔改了。
可对于真正的有情人而言,他比任何人都可靠,从来都是情感最好的见证人,毕竟向老盟誓,打五雷轰的终究是少,普化尊到底不是司掌姻缘的神祗,可这淫贼的鹦鹉刀,锋利得很,从来不饶负心人!
李夜墨还未走出院,脚步突然顿住。
一个高大雄壮的汉子,手提一杆碗口粗细的桃木棍,背着山一般多的行囊,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得地面颤抖。一个文弱纤瘦的汉子,身后背着药箱。
二人都戴着斗笠,脸上是遮盖不住的兴奋,还没走近就开始喊人,一个口中喊着娘,一个口中喊着欢儿姐。
杨大哥和伊籍将大好河山走了一圈,居然是在今回来!
李夜墨双手握紧了拐杖,这才不至于让人看出他手指都在颤抖,低着头,让散落的头发盖住如今丑陋的脸。
“我已经遍体鳞伤了,他们看到我只会觉得污了眼睛,而他们的快乐也像盐巴一样,撒在我的伤口上,会叫我痛死的!幸福……别碰这些东西!我就这么离开,没人察觉得悄悄离开……”
一个一条腿的瘸子,拄着拐,和二人擦肩而过,缓缓从身后团聚的欢乐里抽身离开。
李夜墨紧闭着眼睛,强迫不去瞧也不去听。
“你是飞蒲草李夜墨?”
伊籍好似想到什么,忽然回过头,抓住李夜墨的拐杖。
“咱家兄弟?”
杨虎灾愣了一下,但马上抛下行囊,拦在李夜墨身前。
李夜墨也是楞了一下,他现在这副尊荣,谁能把他这个丑陋佝偻的老人,和那个风头无两、下皆知的三花堂主李夜墨联系起来?
也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杨虎灾已经扒开他的头发,认真打量着他的面容。
“这是满星费霖的易容术吗?”杨虎灾用大手摸在李夜墨脸上,咧着嘴,想要大笑又笑不出声。
“认错人了,我只是个普通的老残废而已。”李夜墨目光闪躲,想用九霄踏术离开,杨虎灾的一只手却牢牢抓住他的手腕。
杨大娘提醒道:“老哥哥与远望是朋友,平辈论交,怎么你们看起来并不相熟?”
李夜墨挣扎着,“老瘸子撒谎了,我并不认得你儿子。”
伊籍将手按在李夜墨后背上,瘦削的骨头硌他的手心,叹息一声,“飞蒲草,你是吃了多少苦变成了今的样子?你可以骗人,嘴长在你身上,可你身上的这些疤学不会撒谎,你的伤口是我治的,用杨虎灾的血肉做的药引,在这种可怕的伤口下活下来的,下间只会有你一个,任何一个医者,只要见过一次,这辈子也不会认错!不用争辩,你就是飞蒲草李夜墨!”
伊籍下了定论,杨虎灾也就不顾他的辩解,一把将李夜墨抱在怀里,痛哭着诉心中懊悔。
杨虎灾为报答阴司阳判许汤献心救母的恩情,答应以杨大娘寿考为限,守护伊籍,杨虎灾辞别李夜墨后,同伊籍一道,顺着黄河而下,看遍山川草木,熟悉各地风俗,收集下医理。
最初杨虎灾还能听到江湖的消息,比如青城山虎丘覆灭、李夜墨与钟晓团圆,那时杨虎灾打心眼里替二人高兴。继而是剑仙大会上李夜墨救下坠楼的三剑仙,三剑仙都承李夜墨的情,丐帮宣布李夜墨为丐帮堂主,三帮皆占一席堂主位,三花聚顶,下唯一!
再后来,逐渐远离巴蜀,杨虎灾不认得别处的江湖朋友,也没有主动结交的心思。杨虎灾和伊籍好似退出武林了,再不掺和江湖事,大多数时间不是在民间走访,就是泡在野外深山之郑
偶尔意外听到些江湖风声,都是火船帮和门蒸蒸日上,势力一强过一,杨虎灾也就下意识以为,自家的兄弟一切过得都好。
等到听宁王悬赏下轻功高手,李夜墨和钟晓坠亡阳顶峰,已经是数月前的事了。
杨虎灾和伊籍比预想的走得更慢,但两年时间也走到了阴山附近,听一些到边塞走镖的镖师当做趣闻起,杨虎灾没了继续走下去的心思,央求伊籍立刻返回。
二人顺着黄河,能行船时,不能行船时坐车,沿途打探李夜墨的消息,一点点把李夜墨的死讯敲实了,杨虎灾这次回来,最主要的就是替李夜墨复仇。
只是他也想不到,回到唐家堡,第一眼见着的就是自家兄弟,只是现在的模样已经不能辨认了。
东风恶也抱着李夜墨痛哭,将一把鹦鹉刀塞进李夜墨手里,“你这蠢货,有难处干嘛不来找老子?老子保你和那个丫头死媒三诺,到如今才用了两诺,你……你,是不是要老子去砍了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