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两名老者,气态沉稳。
一人双目浑白,面生白鳞;另一人双目漆黑如墨,不见一丝眼白。
石洞内的三人看向那白鳞老者时还无甚异样,可一眼对视向那黑眼老者,他们眼前齐齐发黑,如看到了漫空夜色。
二世化虫蛊师!三人心中皆是一沉。
包括拥有衍瞳的柳风,三人同时撤开视线,不敢与那黑眼老者对视。
此刻石洞内风浪狂卷,偏偏这个关头,虫道内堵上了两名二世蛊师。
如此一来,待到风浪和白色怪鱼退去,他们似乎也无路可逃。
六名身影来到虫道尽头,与洞内空间咫尺之隔,却不受风浪影响,如同立身在另一方世界当中。
老夫给你们一条活路,成为我曲家村的化虫蛊师。面生白鳞的老者淡笑着开口。
他身旁的黑眼老者双手背负,倒是没有出口相劝的意思。
至于二老身后四名化虫蛊师,保留了部分神智不假,可个个神色麻木。
季欢毫不客气地道:叫我变成你们这般半人半虫,还要受困于此?简直笑话。
舍弃人之经脉窍穴俱全的躯壳不要,换成半人半虫之躯,无异于自毁前路。于天松也回绝道。
白鳞老者闻言,目光略过季欢和于天松二人,转向柳风。
不等这老者开口,柳风直言道:我有私事非办不可,不可能留在你曲家村内。
眼见三人悉数拒绝,白鳞老者笑意转冷。
黑眼老者更是干脆,袖中落出一双似铜铃的兵蛊,各有童子头颅大小,显然是要动手了。
石洞内的三人一惊,不过他们发现两老只是守在虫道外,而不杀进来,便知晓此地无形封禁二世蛊师也打不破。
他们奈何不了此处阵势,果然只是在看家护院。柳风心中有数。
片刻后,洞内风浪倏然减弱,水势转小。
见此一幕,柳风季欢于天松三人相视一眼。
下一刻,他们同时脱离岩壁,一跃而下。
在白鳞老者的怒哼声中,三名年轻蛊师竟一起钻进了旋涡当中,消失不见。
待到风浪停歇之时,石洞内空无一人。除了被打湿的岩壁之外,一切恢复如常。
石洞还是石洞,池面恢复平静,被卷散的氤氲之气开始重新凝聚。
大池四周,还未被采摘的灵药,如之前一样药香袭人,等待着下一批到来的外来蛊师。
池水内,三道身影沉入池底。
五条水道,第二条真炁流转缓和,是柳风推测中的生路。
柳风自是选了此条水道,他有心叫陆瑶活命不假,但绝无可能叫他为陆瑶拼命。
他之前还心有犹豫,两名二世蛊师堵住虫道,叫他不得不下来。
五条水道皆连接下方地窟空间,下去找上一圈总能寻到踪迹。
季欢和于天松稍稍落后,这师兄弟两人在外四处荼毒,可谓是心思精明。
在自身无法判断哪条水道风险小的情况下,他们干脆跟在柳风之后,同样进入了第二条水道内。
哗啦啦乘着阵势,水浪逆流向上。
须臾后,三道人影被抛飞到一处地窟内。
伴随着三声轻响,三人稳稳落地,相隔十来丈,分作两处彼此对峙。
柳风并不担心对面两人对他继续发难,他第一时间环视此处地窟。
地窟的石壁上水光动荡,往前是一条幽深石道,往左则另有一条延伸向下的宽阔走道。
地窟内的水光大半皆来自这条走道,因走道尽头连接着一条地下河,听水声水势并不算急。
二师兄,下面是一条地下河,应该是一条离开曲家村的生路。季欢说出此话时,不由得瞥了眼柳风。
他们就是跟着这小子身后,才顺利来到这里。
我的补药已收集足够,该上交的灵浆也勉强够了,无需再犯险,师弟你可要与我一同离开?于天松问道。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顿叫季欢面色涨红。
季欢原本也算收集得差不多了,却叫对面那小子给抢走大半,现在是差了不少。
师兄保重,我还需逗留几日。季欢沉着脸说道。
于天松点点头,重瞳视线转向柳风,没有再与柳风动手的意思。
一是先前的交手他见识到了柳风的实力,二是柳风这五选一的水道恰恰选中了生路,由不得他不心生忌惮。
此子不简单,与他拼命难讨到好。
于天松沉吟少许,自腰间摸出一块草叶形佩玉,扬声道:这位兄弟,可否听我说道几句?
十丈外,柳风正举步走向幽深石道,打算再闯虫巢。
他闻言脚步一顿,扭头道:有话直说,我另有要事。
在季欢疑惑的目光下,于天松将手中佩玉抛向柳风,开口解释:我是看出小兄弟受制于人,才好意给兄弟你一个出路。
我在蚀门内也算小有薄名,凭此佩玉你大可投入我蚀门。
柳风稍稍有些意外,他接住佩玉问道:你既看出我受制于那女人,应该也知晓我身上有禁制?
他所指是陆瑶,此前在天然石洞内,陆瑶第一个发现他的到来。
山野蛊师见识不多,或许看不出异样。但出自蚀门的这位蚀门二师兄,很可能瞧出了其中蹊跷。
自是知晓些大概,蛊师禁制多为以血为药引的蛊毒,你种蛊的第一日起就已中毒。
日积月累,种蛊养蛊越多,积毒越深,下毒之人以自身一丝精血为引,便可叫你毒发惨死。
听到季天松的解释,柳风脸色阴沉。
察觉到柳风难看的面色,于天松低笑一声道:不过,你若能叫蚀门看到你的价值,那些老鬼不会介意替你除去体内蛊毒。
柳风闻言心中一动,怀疑蚀门内那些老鬼身上多半有灵蛊,亦或有其他罕有人知的手段。
谢道友指点,日后若有此必要,我会思量道友的话。
那说不好我们还能成为同门,告辞。于天松深深看了眼柳风,拱拱手,转身走向地下河流。
一旁的季欢面皮抽了抽,他没想到于天松会来这样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