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远按住了书信,虽然是薄薄的两张纸,但是这纸上写的东西在这一刻才引起他的重视。
我想干什么,你看了之后就知道了。江宁笑了笑:明人不说暗话,这封信只是拓印,原版也不在我手上,若是我有什么意外,这封信一定会同时出现在太守府知府,或者会出现在京城的大理寺都是有可能的,到时候户部不会为了一个生意人,担上任何责任,是落井下石还是不闻不问,与你杨家而言,都是不太好的。
杨思远听着江宁说的话,看着信上青山帮的供述,四肢在夏日里逐渐变的冰凉,额头之上的汗珠不断的滚落,滴在了地上和信上。
你你杨思远双手抓着信,咬牙切齿的看着江宁:你到底想怎样
他很清楚,这封信如果江宁交出去会怎么样,两个月前的难民冲城王公庸遇刺都会扣到他杨家的头上,勾结秦岭山匪拦截货物,王公庸还好说,没有证据,可是难民冲城,可是造成了不少官兵伤亡的,勾结匪徒,这可是谋反的大罪
江宁面色逐渐变得平淡,身子朝前挪了挪:没什么,就是要你半个杨家的家产。
半个杨家杨思远一字一句的吐出江宁所说的话,身上却如同被针扎一般猛地收缩
你妄想不可能杨思远压低了声音,如同一头狼狗一般,恶狠狠的看着江宁。
江宁却摆了摆手:当然,现在不用给我答复,给你一天时间,毕竟杨家不是你当家的,我要杨家在杭州城一半的店面,还有浙南府其他五州一半的生意,不要丝绸,但是钱财也可以,只是不能超过一百万两,剩下的,就需要用土地或者店铺抵押了,想通了,就去找若烟,明天这个时候,也就是八月十三的这个时候,若是没有人去找若烟,那东西我可就保不齐了,若是这件事情抖搂出去或者说户部的人提前知道了丝绸的事情,我想你们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了,时间紧迫,我也不耽搁你做决断,请便吧,我还要看书,研究研究公式。
江宁做了个请的手势,他并不想与这位杨家的长辈多说什么。
杨思远猛地站起身来,手中拿着信,猛地一甩,踢开了凳子,朝着楼下而去。
怎么?起了争执?柳思思端着茶水走了过来。
在楼下就看到这人与江宁争吵,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从那人的行为举止,很容易看出他及其激动,好几次都想要动手的样子,柳思思虽然担心,但见江宁若无其事,便知其胸有成竹了,那人下了楼梯,她才上楼来。
江宁笑了笑:没什么,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江宁忽然想起了平儿的事情,转口问道:平儿她们如何了?若是你忙不过来,左右让他们搬过来算了,多少也算有个照应,那郑屠也是老实人,开了分店,也好让平儿和郑屠独当一面,改善一下生活。
柳思思却是有些诧异,没想到江宁还会想到这一层,虽然她有心,但毕竟平儿已经成家,也不能过多的干预,如今得到了江宁的支持,也印证了她的想法,心中更多的,却是感动。
要开分店?柳思思旋即问道。
江宁点了点头:当然要开分店,不仅要开,还要开到京城去,哈哈
柳思思也是轻声笑了笑:先把杭州城占好了再说吧,还要开到京城去呢
柳思思自然是不相信的,京城那种奢靡之地,非富即贵,像她这种店,在杭州还算行,放到京城,就如同摆地摊的规模了,所以这种话也就当个玩笑说说就算了,根本没有当回事儿。
也是,徐宁对这种事情应该在行,这种事情交给他办就好了。江宁指了指在楼下忙活的徐宁,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一个一流的高手。
徐宁?柳思思回头忘了过去。
江宁这才想起了他之前所说的并不是徐宁,反倒笑了起来:就是你的掌柜,无论叫什么,总之靠的住就是了。
柳思思也是聪明人,这种隐姓埋名的见的多了,倒也不足为奇了,江宁这么说了,自也不会多问。
这几个月来,手里也算是攒了些银子,若是开个分店,倒也能应酬的过来,可以考虑考虑。柳思思说完,看江宁研究桌子上那些奇怪的符号入迷的紧,便也不好再打扰,只能下了楼去招呼客人。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杨宇凡站起身来,对着门口破口大骂。
身后的几个掌柜也是满面愁容,杨思远站在门前,瞪了杨宇凡一眼,若是此刻在家里,杨宇凡已经被抽了鞭子了,现在事出紧急,已经顾不上杨宇凡了。
杨思远很清楚江宁提出的要求,无疑是要断送他杨家的大半条命,现在大哥不在,族中的几位长辈已经陆续到来,杨宇凡听后,恨不得将江宁碎尸万段,可只能骂上两句
杨家之中最为德高望重的,便是杨思远和杨奇迈的父亲,杨定坤。他本已经古稀之年,本应颐养天年,在西湖西岸有一处园林,足有两亩之地,便是杨定坤的居所,十年之间不问商场之事,小一辈如王若烟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可今天,却不是什么喜事,这对于杨奇迈和杨思远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但是事关杨家生死,又不得不请示杨定坤
朱红色的大门吱丫一声被打开,一个丫鬟走出门来,开口道:请老爷和于掌柜进门议事。
站在第一排的杨思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与身边的于掌柜对视一眼,一前一后的进了门去。
杨定坤老态龙钟的坐在太师椅上,虽然是夏天,但屋内仍旧是有些阴凉的,杨定坤缓缓抬起松嗒嗒的眼皮,在沉闷的气氛之下,许久方才开口:你准备怎么办?
杨思远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儿子不孝,惹下这等祸事,如今如今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于掌柜是第一次见到一向意气风发的杨思远做出这等姿态,没有人知道眼前这位老爷子当年是如何的意气风发,打下杭州第一丝绸商的家业,如今脚下这个年过五十的杨家家主却输给了一个二十岁的愣头青。
杨定坤却没有理会杨思远说的话,重复的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第二遍问出来,杨思远终于是明白了父亲的心意,心中猛然间咯噔一下,急忙挺起身来。